他逆著陽光,臉龐漆黑一片,穿著寬鬆的衣服,一般來講藍翡翠根本認不出來他,但她一眼就看到了那把插在口袋裡的銀白左輪。

“她和他,一方絞盡腦汁地想挖出什麼秘密,一方藏了又藏……”

伯勞無奈地搖搖頭,“這看起來就像一個可憐的困境。”

“我們一直處於這樣的困境中,做著……勉強算得上光明的事,但這些事無法告訴任何人。”

藍翡翠和伯勞還算熟絡,大概是一同經歷過生死的原因,藍翡翠對於伯勞多少比較話多。

“話說,伯勞,你家裡人知道你是做什麼的嗎?”

“啊?”

伯勞沒想到話題會引向這裡。

“我很好奇,你會怎麼對家裡人解釋這樣的工作,撒謊?但謊言說了一次,就需要更多的謊言去填補,你家裡人沒察覺到什麼嗎?”

藍翡翠十分好奇地問道。

“你為什麼想問這些?”伯勞說。

“就是很好奇啊。”

藍翡翠解釋著,她的神情顯得有些困擾。

“我自己……我已經不需要對誰解釋了,紅隼也差不多,喬伊你也知道,他們家族世代都從屬於淨除機關,就像菲尼克斯家族一樣,至於知更鳥,他的家庭很簡單,大概的解釋就是,他是個隨軍牧師,總得出差,出入於一些險惡的地方,給士兵們祈禱。”

“聽起來可真亂。”伯勞還是第一次聽到這些事,然後便是感到奇怪,“別的不說,知更鳥那種屁話真的有人信?”

“至少他看起來確實像個虔誠的牧師,比那個像多了。”

藍翡翠指了指不遠處的洛倫佐,這個傢伙正站在欄杆上,手裡握著一杆栓上繩子的魚叉,一臉興奮地看著湧動的海面。

“哦,我們的牧師看起來要下海打獵了。”

哪怕是藍翡翠,在這時也對洛倫佐的自娛自樂精神感到敬佩,像這樣的傢伙無論丟到哪裡都能堅強地活下去。

“我記得條例,我們每個人都用著代號行事,自身的過去什麼,也都是保密才對的吧?”

伯勞這個時候想起了條例。

“還有這樣的條例嗎?”

藍翡翠靠在了剛剛清洗好的艙壁上,陽光灼熱,其上的水漬沒一會就都蒸發了。

“隨便講點什麼吧,伯勞,就當打發時間了,鬼知道還要在這裡過多久。”

伯勞想了想,他放下了水桶和拖把,靠進了微涼的陰影裡。

“其實我的情況和喬伊差不多,我的家族也從屬於淨除機關很久了,每一代都有那麼一兩個倒黴鬼被拖進淨除機關裡,”伯勞指了指自己,“我就是這一代的倒黴鬼。”

“但有些特殊的是,關於淨除機關的存在,只有家族的核心人員才能知道,大概只限於家主、服役以及曾服役在淨除機關的成員,也就是說家族裡大部分人都不清楚我們在做什麼。

漫長的時間下,這也變成了共識的規則,沒有人會問我們這些事,即使有好奇的人問,我們的回答也都是保密機構,什麼都不能說。”

“聽起來蠻無聊的。”藍翡翠覺得有些無趣。

“那你覺得會是什麼?”伯勞問。

“大概就是……家裡人識破了你的謊言,以至於你不得不說更多的謊話,然後拆東牆補西牆,忙的手忙腳亂。”

藍翡翠罕見地展現了自己隨意的一面,神情依舊是那副冷漠的樣子,但現在給人的感覺無疑溫暖了許多。

“我現在有些懷疑你有沒有看過清道夫們發的那些小冊子。”伯勞說。

“小冊子?”

藍翡翠有些印象,她記不清裡面具體的內容了,但依稀記得和自己無關,便沒怎麼在意。

“對,他們經常發一些身份資訊的冊子,裡面有著不同的職業身份,職業常識,以及一些問答,隨便背熟一部分,你就有了一個新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