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也得趕快離開了,這風暴再有不久就要追上我們了。”

這次遭遇戰嚴重拖慢了行進的速度,洛倫佐此刻只想趕快遠離這片糟糕的海域。

天際明亮了起來,清澈的淺藍緩緩推進,最後停留在了灰黑的鐵幕前,它與風暴各佔據了半個天空,呈現著常人難以看到的光景。

武器師與黑天使緩緩沉入甲板之下,被升降機拖回了隱秘的整備艙中,船員們忙忙碌碌,反倒是洛倫佐和伯勞這兩個作戰人員清閒了下來。

晨輝挺進號在駛離風暴,風暴也在遠離船隻,它的軌跡終於出現了更改,就像海上的獵食者一樣,朝著另一個方向前進,搜尋著獵物。

海盜們也被他一同裹挾著,連帶著破碎的殘骸緩慢地前進,亦或是沉入海底。

雨勢也漸漸小了起來,變得淅淅瀝瀝,無數纖細的雨絲輕柔地落下,讓大家緊張的神經緩和了不少。

“說到底,神明到底是否真的存在呢?”

洛倫佐站在建築的陰影下,躲避著雨絲。

“你怎麼想到這些了?”

伯勞靠著牆壁坐下,他大口大口地呼吸著,貪婪地將清新且冰冷的空氣灌入口中,以此緩和那股糟糕的噁心感。

諾塔爾與藍翡翠開始了工作,剩下的事情就不用洛倫佐與伯勞擔心,他們兩個只要好好休息就行了。

“剛剛我遇到了個海盜,其他海盜都嚇破了膽子,靜候死亡,只有他嚷嚷著什麼奧丁神,拎著手斧砍了上來。”

澤歐憤怒的臉龐在眼前閃動,但真正讓洛倫佐記住他的不是咆哮的怒火,而是最後絕望的神情,死亡明明是如此值得恐懼的一件事,但在意識到無法死在自己手中時,澤歐身上透出了一種極為沉重的絕望,與其相比死亡對於他而言都是莫大的憐憫。

“英勇之死,這聽起來蠻蠢的。”

伯勞感嘆道,他很難理解維京人的這些想法,不……準確說難以理解他們的神話信仰。

所有人都畏懼著死後的清算,反而只有他們渴望著死亡的到來,彷彿這會迎來某種偉大。

“確實,但就是這種愚蠢的東西,讓他在絕望面前沒有膽怯……”洛倫佐顯得很糾結,“我在想,愚昧的信仰,究竟是對還是錯,它限制了我們的思維,但在一定程度上又確實支撐起了我們。”

“聽起來就很複雜,這種事應該讓那些學者去思考,而不是我們。”

伯勞不想討論這種深邃的事,他的腦子一團漿糊,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你一會準備做什麼?”伯勞問。

“制定一下計劃,我們得在稜冰灣停留一段時間,太多的地方需要維護了,你呢?”洛倫佐看著甲板上的狼藉,皺起了眉頭。

“我……我想回去睡一覺。”

伯勞疲憊極了。

這對於他而言真是糟糕的開始,先是噩夢,然後便是這場遭遇戰,他頭疼的要死,只想好好睡一覺,擺脫所有的煩惱。

“我開始討厭大海了,船艙晃來晃去,就連睡覺也不安生。”

“至少你不暈船,赫爾克里和我一起時,他在船上差點把自己的胃都吐了出來。”

“這聽起來可蠻慘的。”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著,到最後變成了沉默。

“你還不去制定計劃嗎?”伯勞說。

“不著急,這樣的景色可不常見,我想多看會。”

洛倫佐仰起頭,晨輝挺進號剛剛度過灰與白的交界,從風暴的籠罩下逃離。

“你是不想見她?”

伯勞看透了洛倫佐的謊言,認識了這麼久,他多多少少也瞭解了洛倫佐的一些舉止。

“差不多吧,我剛對她說這只是次普通的行動,我們會處理完與維京諸國的貿易,然後塞琉會跟著貨船返航,我們繼續前進。”

洛倫佐瞧了瞧還冒著黑煙的海面,有些無奈道。

“可突然就被這些海盜攔住了,原罪甲冑都出來了,這可騙不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