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我是在這破地方糾纏住了因果跑不掉,你本來不在這兒,還來摻和這一灘渾水做什麼?走走走,趕快走,當你是半個朋友我才和你說這種話,現在立刻轉頭往外跑,還來得及,來得及,快走!”

道人失笑,不但沒有退後,反倒還上前幾步,和麒麟守宮老者並肩,看著遠方紅塵,還有那上方的劫雲,輕聲道:“看來,有朝一日我應該請你喝一杯酒,賠禮道歉。”

麒麟氣得咬牙,又有些茫然:“你在說什麼?道什麼歉?”

白髮道人擺了擺手,道:“放心,這事情不會波及到你的身上。”

他看著遠處紅塵,想著一路走來,諸多事情,踏前一步是死劫,他本脫身卻偏要主動踏入,本來還想著在冒險之前多見幾個故人,了結些因果,讓內心越發地圓融如意,可未曾想到自己來到這裡,結下太多因果,如何數得清?

黑髮入此世間,懶散度日,而今已然白頭。

方寸之間,也算瀟灑。

他看紅塵黑夜白雪,輕聲道:

“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

“走了。”

道人邁步下山,麒麟還要開口阻止挽留,可是就在這道人一步邁出的時候,天空的劫雲更為瘋狂地湧動起來,連麒麟都被鎮住,踉蹌後退,鉛雲越來越重,白雪紛飛狂舞,白髮道人步步往前,天地氣象就越是浩瀚磅礴。

這不是嵐洲一地的天地氣象湧動,是九洲十方,三千世界!

麒麟的瞳孔驟然收縮,得到了連他自己都不敢置信的結論,駭然道:

“他們在等你?!”

心神激盪,青年忍不住踏前一步,喝問道:

“姜尚,你究竟是誰!”

已經無人作答。

………………

那已經不能說小的酒樓最高層,兩位客人安靜等著。

可是實在是等得太久了,久到他們幾乎以為自己白來一趟,這種情況下,就是互相多的是殺機仇恨的兩個對手,也會開口隨口說些什麼,一開始自然只不過限於閒聊,但即便只是閒聊,那隨侍的老人卻也已經冷汗涔涔而下。

他活了太長的歲月,見到過太多的生靈誕生死去,但是在這裡,仍舊恭敬無比,他曾經聽到天下一切有趣無趣骯髒光明的訊息情報,此刻卻只恨自己雙耳為何不曾失聰。

終於老者再也無法遏制,手掌顫抖。

穿著白衣的男子雙手籠著那獸首銅爐煙氣,輕聲道:

“難得見你來此,不過,可能在你原本的計劃裡面,這裡也應該是三個客人吧,以你的手段,當年兵主不可能會隕落在那一場災難裡,什麼為了阻攔神魔聯軍,正面和火神,木神一戰,導致原本重傷被引動,所以死去,雖然你做的合情合理,讓她選擇沉睡,但是啊……那可是兵主。”

“庚金執掌殺伐,在太古時候,勉強也算是戰爭的神靈,但是兵主不同,她也是戰神,卻是戰無不勝之神,最是殺伐凌厲,近戰無人能掠其鋒,火神很強,真的很強,那一次是本體出手,但是最多能拖住兵主,說能殺死她,我不信。”

“以你的佈置,她應該會在這個時代復甦,不斷成長,作為擷取這一處的變數才是,想來你根本沒有打算瞞過我,也是要讓我知道這個變數,變數變數,比起那潛藏不發的暗子,變數才是讓我頭痛的事情。”

“只知其在,只知其會出現,但是何時出現,又是以何種面目出現,都不知道,不知牽扯我多少精力。”

蒼天嗓音平淡,道:“但是你終也不曾在意。”

後手為何存在,不過因為眼前這看似和和氣氣的男人。

白衣男子笑了笑,不置可否,轉過話題,沉默了下,複雜嘆道:

“你我多久不曾這樣面對面談笑了?”

他攏了攏手掌的銅爐,輕聲道:

“從古至今,多少的豪傑英雄,先古那些暫且不提,天蝕君,你,我,生死,群星,陰陽,地神。天蝕君自甘駐足,以一敵多,雖然豪氣,卻也深受重創;生死在世界之外,不得入此人間;陰陽身死而魂裂,化作晝夜日月,群星重創,地神隕滅,千萬年悠悠歲月而過,只剩下你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