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望面露疑惑。

陳錦瑟環顧臺下,沒發現任何異樣。

他揮手撤掉畫地為牢,沉默片刻,說道:“我這人說話算話,你既然接住了這一劍,甚至反擊了回來,那便是你贏,但此事並非到此結束,我會再找你打第二場,屆時就是真正分勝負了。”

姜望微微蹙眉。

意思是陳錦瑟因為先說了這句話,所以認輸,並不是已經施展出渾身解數。

但不管真是如此,還是陳錦瑟為了找回面子說的話,姜望都保持了沉默。

而臺下人始終未得姜望和陳錦瑟說話的內容,此時終於聽清,頓時掀起一片譁然。

無論陳錦瑟是什麼原因輸掉,這一戰都確實輸了。

就算有些人已經轉變想法,覺得陳錦瑟會自找麻煩,可親耳聽到陳錦瑟認輸,仍感到難以置信。

對於那些依然覺得陳錦瑟不可戰勝的人,得到這個結果,無疑更震驚。

上官明月甚至直接癱坐在椅子上。

張祈年內心喜悅,表面則不動聲色,他轉頭暗示暮夏躲在自己身後,或者先離開教坊司。

但沒等暮夏做出選擇。

便聽見臺上陳錦瑟的聲音又響起。

這次是衝著臺下站著的紅袖姑娘說話。

陳錦瑟面露微笑,彷彿是愛而不得又真心祝福的模樣。

“雖然日久見人心,我目前對他沒有太多瞭解,但的確是很強大的一個人,跟著他也不算委屈了紅袖姑娘,相比把紅袖姑娘綁在身邊,我自然更願意看到你真正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

這話一出,某些花魁不禁淚目。

原來南郡王世子也是此般真性情之人。

無論神都權貴子弟怎麼看待陳錦瑟,但以往陳錦瑟來教坊司,的確從不會強求紅袖姑娘什麼,甚至來教坊司也只為了紅袖姑娘,拒絕了其餘所有姑娘相陪。

現在看來,陳錦瑟之所以放話此次回都要入住紅袖院,並非想佔有紅袖姑娘,而是念著把紅袖姑娘帶離教坊司,不管怎麼樣,教坊司都非什麼好地方,誰不想離開?

哪怕陳錦瑟身份尊貴,但教坊司管事不願放走紅袖姑娘這棵搖錢樹,礙於神都規矩,陳錦瑟也沒辦法強行把紅袖姑娘帶走,教坊司管事在陳錦瑟眼裡是什麼樣,也就顯而易見。

這才是教坊司管事害怕陳錦瑟的最根本原因。

陳錦瑟在神都權貴子弟裡再恐怖,也不會張揚到明面上。

這讓教坊司管事有恃無恐的同時,又不敢真的無恐,畢竟陳錦瑟若是不裝了,直接把他弄死,後續陳錦瑟會不會被懲罰,他都已經死了,那跟他還有關係麼?

在陳錦瑟當年離都前放話後,又出現個直接無視規矩的姜望,教坊司管事就更怕了。

他此刻躲在人群裡,已經隱隱覺得不安。

就聽陳錦瑟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一直便覺得教坊司不該存在,但教坊司是太宗陛下設立的,我無權也不敢說撤除這種話。”

“可時至今日,我依然想說,犯下大罪之臣,縱是千刀萬剮也不足惜,可將無辜女眷甚至仍在牙牙學語的盡數充入到教坊司之舉,非善也。”

此言一出,滿堂皆寂。

正準備讓暮夏離開從而言語嘲諷陳錦瑟的張祈年也愣住了。

教坊司該不該存在,各有說法,但那是皇帝陛下來決定的,陳錦瑟就這麼堂而皇之譴責這件事,讓不管是內心支援或不支援乃至旁觀的人都滿臉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