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坊司。

姜望默默消化著從陳重錦那裡打探到的資訊。

他自然不會對方說什麼便信什麼。

但有些事情稍作思考是能判斷真假的。

陳重錦的確是皇子,且是四皇子,準確地說,還活著的皇子,只剩下太子和四皇子,意味著那個位置只有兩個人選。

可誰讓陳重錦並非嫡長子呢,如若太子自身不出問題,他就沒機會爭奪那個位置。

要等著陳符荼犯錯,那純看運氣。

與其明著敵對,不如‘兄友弟恭,擺出紈絝模樣,既無意也沒資格爭奪,讓敵人放鬆警惕。

但事實上,陳符荼深思熟慮,無論陳重錦怎麼做,想讓陳符荼放下戒備,是相當困難的事情。

雖然可以玩狠的,除掉陳符荼,僅剩唯一的皇子,天下也就沒了選擇。

只是陳重錦沒有這麼做的

打算。

姜望更訝異,陳重錦會如此和盤托出。

他旁敲側擊自己父親姜祁的事,能夠基本明確,陳重錦確實所知不多。

這是姜望跟陳重錦真正意義上第一次接觸,但在此前便有和陳符荼接觸過,看似陳重錦城府很深,將自己隱藏在黑暗裡,卻並沒有比陳符荼更瞭解陳景淮的心思。

說來說去,只要陳景淮還在位一天,就決不允許有人謀奪這個位置,哪怕是太子,只有他想給誰,而沒有皇子們硬要的說法,誰有這個苗頭,陳景淮必先將其念頭扼殺。

但總歸陳符荼和陳重錦都非簡單角色。

眼下陳重錦一言一行,難保沒有別的深意。

姜望沒有絲毫捲入大隋皇室嫡爭裡的想法。

見教坊司裡不少讀書人在賦詩,企圖成為紅袖姑娘入幕之賓,卻都在每次紅袖院丫鬟來回間鎩羽而歸。

甚至有讀書人自詡才華出眾,寫下驚才豔絕的詩句仍被紅袖姑娘駁回,滿臉不忿,再加上喝了不少酒,竟有鬧事的跡象。

此般一幕,自是打斷了姜望和陳重錦的‘閒談。

陳重錦冷笑說道:「真是好狗膽啊,把教坊司當做尋常勾欄了不成?本皇子輕易都不敢在此鬧事,沒官身的讀書人,若砸了教坊司裡任何一件事物,少不了被打斷腿扔出去。」

姜望面無表情,其實初入教坊司他便感知到這裡有修士的氣息,而且境界不低,顯然是維護教坊司秩序的人。

能來教坊司的要麼是豪紳商賈,要麼是貴胄子弟,若是壓不住場子,教坊司早就破爛不堪了。

事實上,那名讀書人剛剛開始鬧事,裡間便走出一人,青衫仗劍,鬍鬚灰白,目光犀利,他行走時平地生風,僅僅揮了揮手,喝醉酒的讀書人便慘叫一聲,跌飛出去。

而讀書人掙扎著爬起身,怒目欲裂嘶喊道:「我可是即將入讀魚淵學府的青蓮郡魁首,你算什麼東西,居然敢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