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銘越的話聲剛落,一位大臣走出列班,跪在殿前。

“朱愛卿平身。有何本奏?”

朱峰站起身上,一副恭敬之態,但語氣中卻帶著咄咄逼人之勢:“回皇上,臣聽聞,在貢院查出夾帶與原天子命題同一題目者共七十三人。剛才左相奏報,昨日恩科之前,有人將此事告知左公子。不知,那人可在這七十三人之中。”

聽了這個問題,左俊忠一皺眉,心想著:難不成,又要轉而攻左良了不成。

與此同時,還有一個人也在皺眉,這個人就是韓允臻,雖然,他知道今日朝上必定會有人彈劾左俊忠,可照眼下的形勢,這風頭似乎轉向了左良,這些御史究竟想搞什麼名堂?而且,那告知左良題目之人,十之八九就是賀萱,這是要唱哪一齣呢?

“此事,老臣也不甚清楚。”左相說道,“但傳左良上殿,一問便知。”

“好。宣左良上殿。”韓銘越說道。

“宣羽林軍副將軍左良上殿!”管事太監富海大聲宣道。

此時,左良就站在離大殿門口不遠的臺階下,聽到有宣,忙整了衣冠,走進大殿。

“臣,羽林軍副將軍左良,奉旨覲見。”左良跪在殿前,見禮道。

“左將軍免禮。朕且問你,將題目告知你的人,可否在昨日查出夾帶同題的那七十三人之中?”

左良一聽這話,也是一怔,忙回道:“回皇上,那人並不在其中。”

“那此人,是否已經拘禁?”朱峰不等皇帝發話,繼續問道。

“並不曾拘禁。”

“那敢問左將軍,是否與此人有交啊?”

“朱御史此話怎麼講?當日皇上有旨,徹查貢院內外,凡私藏夾帶之人,一概取消資格;凡夾帶與漏題相符者,就地拘禁。雖然卑職與那人有過幾面之緣,但此人並無任何夾帶,又何談拘禁一說呢?”

“可有他人能為這考生作證?”

“這……”

朱御史也不等左良發話,而是向上深鞠一躬,說道:“臣啟萬歲,古人雖雲,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可偏偏這漏題之事,就是小節最為重要。左相身為主考,卻因疏忽,乃至考題洩露,雖盡力周全,但罪不容赦;左將軍奉旨檢查貢院,卻因一己之私,私放嫌疑考生。臣奏請萬歲……”

“朱御史此言差矣。”

還沒等這朱峰繼續把話說完,忽然有人打斷了他的話路。

朱峰心裡一驚,見說話之人卻是吏部尚書周書成。

“不知周尚書有何高見?”朱峰問道。

韓銘越也正想著是不是該把朱峰的話攔住,因為他如果繼續說下去,其他的大臣再附議幾個,想輕輕鬆鬆的把左俊忠從這案子中擇出去,可就是不容易了。更何況,現在還拉上了左良。可是,就這麼硬生生的打斷,只恐落個包庇外戚之嫌。還好,周書成及時打斷,給了自己一個喘息的機會。

“是啊,周尚書,你有何高見啊?”韓銘越雖然心中高興,但還是冷淡的問道。

“臣啟萬歲,微臣自覺朱御史之言有些偏頗。左相雖為主考,可題目外洩,雖左相難脫干係,但竊題者更是可惡,事已至此,追查元兇乃是首位,而按責領罰該居其次。至於左將軍,因一己這私,私放考生,我也不以為然。左將軍按旨辦差,條理清楚,敢問朱御史,這後一條罪名是從何而來呢?”

“那周尚書又如何保證左將軍不是有意庇護此生,有意查不出什麼呢?況且,龍門就在眼前,誰能保證那考生不是碌碌之輩,只等有人提攜呢?”朱峰說道。

“古人云,欲加之罪,何患無詞。想來,今天朱御史雖然是風聞言事,若要證據,何不把那貢生召上殿前,當場一試不就有所分曉了麼?”周書成說道。

左良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爭得面紅耳赤的兩個文人,心裡覺得好笑,想著:原來文人打架是這樣的,雖然不動刀槍,也是句句可見鋒芒啊。

這時,只聽皇帝說道:“周尚書言之有理。刑部尚書張瑾聽旨,朕命卿親查此案,限期一月。一月內,左相拘禁府中,無召不得外出。左良,懸職待用。”說著,皇帝對身邊的大太監說道:“富海,你親自去把那個考生帶入宮裡,朕也想看看,那個試題就在眼前,卻無動於衷之人,究竟是個什麼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