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裡頭春和景明的日子,穎姝便給祁冉冉擺了幾桌酒,權且算是給祁冉冉抬了姨娘的慶賀。祁冉冉笑意盈盈的,對著穎姝忙地上前敬酒,“奴婢真是要多謝奶奶大恩大德了。”

穎姝很不喜歡祁冉冉這個人,然而除了剛嫁進來這幾日她不是很安分外,其餘的時侯倒是還好些。故此自己也沒什麼立場去對祁冉冉擺出一副嫌惡表情,只能是裝模作樣地笑著,“呵呵,這都是姐姐應得的。姐姐侍奉爺,最是辛苦,又養育孩子。我哪裡比得上姐姐的辛勞。”然後穎姝便舉起酒杯稍微笑著。

祁冉冉很得意,面上卻是對著穎姝越發恭敬。

這就體現在她開始越發勤快地來給自己請安了。

沈斌這些日子忙碌,每日天不亮便會去西山大營檢視一番。而祁冉冉往往就會在這個時間段來到山月居給自己請安,當然了,還要帶著孩子。

穎姝雖然很愛嘮嗑,可是和祁冉冉是一句都說不下去,而祁冉冉想來也知道,每日裡談話的話題大概都是圍繞著“還請奶奶看著這孩子一些。可哥兒這些日子也開始讀書識字了。”

雖然可哥兒並不是自己的親生孩子,然而作為嫡母,看管庶出子女的學業是自己應該做的面子功夫。於是穎姝便也只能耐下心來裝作一副極其喜歡小孩子的溫柔嫡母形象過問可哥功課。

“可哥兒如今可識得什麼字?看了什麼書?”

可哥兒點點頭,小孩子軟聲軟氣的道:“啟稟大娘子,我……我會……三字經……”

穎姝笑呵呵地,“那……你給我背背聽聽可好?若是可哥兒背的好,大娘子就給可哥兒吃魚茸花糕,最是清甜可口的。”

穎姝對於小孩子的受教育好像沒什麼概念,但是大概記得這樣年紀的小孩子應該是學前班水平。至於在古代這麼小的孩子該上學還是什麼,自己好像完全不知。不過古代孩子應該都比現代孩子成熟要早,這麼說來,這孩子怕是要上學了。阿彌陀佛,自己這個嫡母,可能又要忙碌了。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苟不教,性乃遷。教之道,貴以專……”

起初小可哥兒背誦的還算是很流暢,然而沒有幾句,小可哥兒就背誦的跑偏了,“玉不琢,不……不成看,人不學,……不學……不知……不知……”

小孩子笑臉憋的通紅,穎姝能看出來沈可小同學在很努力的背書了。然而結果明顯可見,實在是背的不大好。

不過畢竟不是自己孩子,穎姝則依舊是笑呵呵地對著可哥兒道:“不錯不錯,小孩子嘛,能背出來這些。已經很好了。”

然而實際上穎姝心中想的則是,汪湛與汪漸大概三四歲就開始讀書識字了,雖然自己沒有親眼見過,但是看如今汪漸與汪湛的文化水平,大概知道這事不假。且汪湛明年就要參加春闈了,據教書的孔先生說,汪湛能上岸機會很大,幾乎不愁。這麼一對比,這可哥兒卻是顯得有些……前途擔憂。

“可哥兒會背,那我問你,昔孟母,擇鄰處是什麼意思啊?”穎姝清楚的記得,這個典故在自己幼兒園時侯老師就見過,那個時侯自己印象還是很深刻的,雖然等到自己上了小學就忘得差不多了。不過對於幼兒園的孩子來說,暫時性的記憶應該還是有的。

“稟大娘子,這……該是……該是將孟母三遷的故事。”

穎姝有些意外,居然想不到這小可哥兒居然還算是懂些,然後就是帶著讚許的神情看著可哥,“咱們可哥兒真真是聰明的。”她看著一邊的祁冉冉,“可見是姐姐教的好。”

祁冉冉嘴角劃過一絲得意,只笑笑:“哪裡哪裡,都是託奶奶的福。”

穎姝又問:“那可哥兒,可知這孟母三遷的故事,講了什麼道理啊?”

“這……”可哥兒倒是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了。

小小的人兒站在地上緊張地搓著手,小臉再一次憋的通紅,“該是……該是……”

自然他想了半天,還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其實孩子還小,說不出來本就是正常的,然而如果把事情放在生產力與社會狀況上來那就完全不一樣了。這是古代,當穎姝用古代思維開始想這件事情的時侯,她就不得不不把可哥兒當成一個笨小孩來看待了。

杏子站在後面有些得意,穎姝明白杏子的意思,畢竟是庶出的子女,如果庶子很笨,將來穎姝的嫡子就會多一分穩固。穎姝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抱有和杏子一樣的心理,然而自己雖然不喜歡這個非親非故的孩子,可孩子卻也是無辜的,總不能懷著最深的惡意去看待這個孩子才是。

可是將來會形成的競爭關係也是真的。這就很是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