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妃又打量著穎姝,“話說,你入宮,你們家沈斌還捨得放你出來麼?他瞧著可比你還要謹慎的。”

“害你別說了,他可是恨不得要時時刻刻把我拴在身邊的。”穎姝見話題來了,便順著說了下去道:“我倒是盼著,西山大營能多多召喚他別回來才好,這般倒也沒人時時刻刻牽制我。如今瞧著他整日裡閒在家,真是煩悶。”

樸妃想了想,“這般說來,沒準過幾日你就能得償所願了。只是到時候你夫君去了別處,你別到時又後悔,哭爹喊孃的說沒意思。”

“我怎麼會呢?”穎姝故作強硬,“我巴不得他能忙碌些才好。不過,西山大營這些日子不是沒什麼事情嗎?我家裡那個,又沒什麼重要的官位,哪就至於這般了。”

樸妃回答:“聽說是陛下有意加強京城邊防,別的,我倒是也不知道了。說起來我也好奇,加強京城邊防,京城其實一直管的不是挺嚴麼?”

“想來,是南方麓川之緣故罷。”

“不能罷,那離京城這麼遠,還不如多加些南方兵力呢!倒沒準,是大同的事情。”

“大同?”穎姝目光一閃:“大同那事還未處理好麼?瞧著不像是什麼大事。”

“雖說瞧著不是什麼大事。可是我瞧著,陛下好似是對此事十分看重,更是生了氣。”

“能不生氣麼,”穎姝附和著:“都說是白部與咱們大歆交好友邦,可總是這般,誰又能這般好脾氣了?”

接下來再往深處問便是危險之事了,穎姝便是見好就收,又往別處扯了扯,才算是完。

又聊了許久,穎姝便將帶來的烤魚留下,又繞道去了清寧宮準備看望若彤。

見到若彤,穎姝便是百般心事想要訴說,尤其是樸妃帶給自己的心靈反思,她總覺得極其不舒服,更是內疚自責萬分。

“我也明白,”若彤也忍不住有些低沉,“樸妃是個好人。可又能怎麼樣呢?註定是做不了朋友的。”她扶著穎姝坐下,“你懷著身子,可別想這些了。”

“我知道了。”穎姝順著攙扶坐下,卻是忍不住去往那方面去想,“雖是這般。可是,她越是待我好,我便越是難受。她若是待我沒有這般好,我倒也不會那麼內疚自責了。”

“可能有什麼法子?樸妃不是不懂啊,她是懂,卻仍舊想要和咱們作朋友。”

“懂?”

“是啊,你仔細想想。樸妃像是什麼都不懂的麼?只是……”若彤嘴上強硬,心底裡也如穎姝一般也是有些自責的,“她雖懂,卻不想摻和這裡頭來。所以,她才願意玉咱們親近。可說到底……”

“不想摻和進來,可是已經摻和進來了啊。”穎姝心情越發複雜,“姐姐,你說樸妃這樣的人,既然是什麼都懂,可為什麼還要這般呢?若是我,我才不會這般待人真誠呢!”

“為何……”若彤長長一嘆,“她不是孤獨麼?她比咱們都孤獨多了。一個人遠在異鄉,身邊也沒什麼親近之人,就想著能和幾個人說說話罷。咱們看著處處艱難,可還有丈夫,還有家族。可樸妃呢,在大歆孤零零的,不是什麼都沒有嗎?便是有了陛下,可陛下也不是她一個人的陛下。”

“那這般說來,她不是很可憐麼?”穎姝越發內疚了起來。

“可憐?在這宮裡,在這平京城裡,誰不可憐啊?”若彤嘆息著,忙地取過茶水來往周身幾個香爐裡澆了過去,“你懷著身孕,不能聞香料味道罷。”

穎姝感激一笑,“哪就那麼金貴了。”

她一抬頭,卻是從若彤面龐中看出了一絲像是期待的神情,隱約藏著一些失落。

“我什麼時候,也能有個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