穎姝心中感動,又見男人額頭上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便更是動容,起身便是衝著沈斌重重地親了一口。

沈斌傻傻笑著,然後不忘囑託:“下次若是祁冉冉來了,你不想見不見便是。她算什麼,也不敢去和母親告狀的。我信你有分寸。”

穎姝卻是搖著頭:“正因為公主不管,我才更要把戲做足了。我知道你不告訴我是想保護我,可我心中有數,必得做好你的正妻才是。”

沈斌點頭,“這次去昌蘭,咱們院裡該帶什麼人帶什麼東西,你可都想好了?”

穎姝早就略略想過,應答曰:“倒也沒什麼太多的,畢竟去昌蘭,怎好大擺排場?隨便帶些就是了。”

沈斌卻是搖著頭:“要我看,倒也不用怎麼費心,日常用的帶上就行了。剩下的那些貼身侍奉的丫鬟帶了就行,倒也不用那麼累贅。”

而直等到真正到昌蘭那日,穎姝才知道沈斌究竟是什麼意思。

不是少帶些東西以免累贅且不夠放,而是那莊子裡什麼都有。

穎姝這才覺得,長公主該有多富裕。按著規矩,昌蘭該是皇室專屬禁苑,非得是皇帝允許才能進入,周圍更是不會有人居住。而長公主的尊貴則在於,在昌蘭圍場附近,還能有一個大院子作為長公主家的陪產。且距離昌蘭圍場極近,馬車只要一刻鐘的路程便能到達觀禮臺處。

而在昌蘭官眷住處走到觀禮臺,也要兩刻。看起來住在外頭,其實比住在裡頭帳子裡都方便。

穎姝與沈斌住在一個小的三進的院子裡,雖然比在公主府時的山月居小,可是條件已經很不錯了。且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這裡早有準備侍奉的丫鬟隨從,生活物品亦是應有盡有。而沈斌的真正意思則是,根本不用帶什麼,只要帶些自己喜歡的就成,剩下的,這裡都有。

穎姝這才知道自己帶著那些箱籠包裹有多麼的多餘。

“倒可還好?”沈斌在穎姝面前似是炫耀一般,“這裡雖是不如城中公主府寬敞亮堂,可比住在那些帳子裡好多了。我特意把這月桂園要來,咱們後頭便有個小門,若是想要回京城,也是行的。”

穎姝還是很震驚,“這……公主府的家底,這般豐厚麼?陛下尚且在圍場裡住帳子,咱們在這裡住屋子,豈不是……”

沈斌卻是不以為然,“這是先帝時便有的規矩。先帝喜歡母親,母親更是尊貴的嫡公主,自然地位不同。”他笑笑,“說起來,本來這是兩處宅子,大的分給母親,小的分給姨母。只是福昌姨母嫌棄這裡位置太偏沒什麼用,便給了母親,一齊打成一個大宅子了。不過後來福昌姨母后悔,倒也跟著咱們一齊住在這裡了。”

對於這個名叫蘭園的宅子能夠放進去兩家人,穎姝從來沒有懷疑過。因著昭明長公主一家是先到,所以福昌長公主一家到的自然相比就晚些。第二日,昭明長公主帶著一家親自去門口迎接了福昌長公主。

“妹妹,可算是來了。”昭明長公主在旁人面前或許是嚴肅端方的模樣,然而看到自己的妹妹福昌張公主卻是喜笑顏開,兩姐妹相逢便是彼此攙著,很是親熱。親熱到好像在場只有兩姐妹似的。

正好是午膳時間,兩家人便是坐在一處等著上菜的功夫閒聊著。

福昌長公主許久未見穎姝,很是關切:“說起來姝姐兒忙完了宮裡的事情倒是還能好好歇上一歇,前幾日大宴,瞧著你忙前忙後的,可是累的啊!如今我瞧著,等過了這陣子,你管怎麼能討個中才人或是女餉做的。這也是無上榮耀了。”福昌長公主嗑著瓜子,忽地心頭一動,便是指著成璧對著穎姝道,“你們兩個相看相看,這也是你弟妹了。”

穎姝故作俏皮道:“那我可得好好考量考量,這麼好的大妹妹,給我們家弟弟,豈不是糟蹋了。”

昭明長公主跟著亦是一笑,殿中一派祥和之氣。

幾人說著,飯食便也被端上了,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吃,自然是有說有笑。等到吃完了,昭明長公主這才命道:“你們小輩走自去頑罷。我與你們姨母說說話。”

幾個小輩這才各自下去,殿中便只有兩位長公主。

福昌長公主感嘆道:“其實我總是不大願意來這裡,想想從前,母妃還在的時候。那才是圍獵,才是一家人的歡快。”

昭明長公主未有嘆息,神色間卻是有些恍惚失落:“是啊,如今咱們都成家了,各自倒是沒了從前小時候的感覺了。只是人都長大了,便很難像從前一般了。”

“可不是,如今長大了,都各自有了孩子,才算是知道母妃有多難了。”福昌長公主長長一嘆。“偏生的景兒怎麼就成了這個樣子?分明是親父子,卻是對阿沅那般……”

“等著罷,王真不除,咱們都不能安分。母妃與父皇為著景兒付出這麼多,可我怎麼覺著,景兒卻越來越偏了呢?”昭明長公主說的無比平靜,然而太過平靜所帶來的則是無比沉重壓抑的氣氛。

“如今昌蘭圍獵,你怎麼把姝姐兒帶來了呢?若是……”福昌長公主眉頭微蹙,“我瞧著姝姐兒那孩子極好,總不想教她冒了風險才是。”

昭明長公主搖著頭:“不會,當年的事情雖然鬧的極大。可這麼多年過去了,景兒不是一直沉溺過往之人。再者,若是有什麼,姝姐兒當女官之時怕就逃不過去了。且若是特意不把姝姐兒帶來,更是惹人疑心了。”

“嗯,但願罷。只是我瞧著姝姐兒渾然不知的樣子。“

“不知才好,若是知道的太多了,反倒不自然。”昭明長公主輕輕搖著手中團扇,團扇上的白玉扇柄的穗子末尾掉了一根絲線出來。長公主玉指一捻,便是輕輕將那絲線透著香爐裡的縫隙塞了進去,化成煙都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