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是誰?”穎嬛尚且耐著氣性保持著在穎嬛面前的氣度與涵養,然而內心卻是早就恨的要死了。

奈何穎嫦卻是鐵了心不說,甚是輕狂地大笑,並且連連表示道:“你們想殺人便殺好了!反正死了個庶女傳出去是汪家刻薄,我是不會告訴你們那人是誰的,難不成告訴了你們由得你們上門去鬧麼?我告訴你們,別想了!再怎麼,我也要和我娘在一起,誰也別妄想想要害了我們母子!”

“簡直是瘋了!”劉氏都忍不住開始罵起了穎嫦,然而穎嫦卻是不為所動。

穎嬛與汪瑛夫婦三人輪著問卻也問不出什麼,穎嫦的嘴便像是鐵鑄的蚌殼一般撬不開,最終汪瑛實在忍不下去,便命人將穎嫦關進水仙閣。不,現在可以稱為柴房了。

這事傳到汪老太太的歡壽軒中,汪老太太便是忍不住嘆息道:“這都算是什麼事情?她們母女莫不是鬼迷了心竅?”汪老太太最是端方之人,如今被穎嫦這件事弄的心煩不已,化在手上便是快速捻著手中的一串念珠,奈何因為太過急切,卻是將那一串子珠弄的滿地都是,砰砰亂響。

眾人本能地去揀,汪老太太卻是煩悶:“罷了,還揀什麼揀?都下去。”

穎姝給汪老太太奉上一盞常溫的紅棗奶茶,溫和道:“祖母,或許……二姐姐是為了救自己的母親呢?”

汪老太太眉頭一動:“什麼?”

穎姝接過茶盞放好,便是靠在汪老太太身後給汪老太太半跪著捶背:“二姐姐心思單純,手段也不多。能與外男聯絡上,若是沒有王姨娘的暗中牽線搭橋,興許是不大能成的;可是二姐姐早就定親了,若是退親,會得罪公主府,王姨娘不傻,她定然知道與公主府退親她們母女便是第一個跑不了的。想來,這把成器哥哥引到我屋裡做的那些事情,怕就是為了讓這件事情不能解釋,到時我與成器哥哥都稀裡糊塗的,便只能是我嫁進公主府,到時還能再指摘我一頓,公主府也會覺得對不起二姐姐,到時二姐拿著父親的憐惜,想要許配什麼樣的人家怕是都有了;連懷孕的事情都不用說了。”

汪老太太聽著穎姝的分析推理,竟是覺著尚且有幾分道理,“可如今,王姨娘陷害你並不成,她又懷了身孕,按理該是趕緊說出那男人是誰,咱們家為了面子,也多半會去提親啊!”

這是尋常思維,可是穎嫦與王姨娘母女顯然不是什麼尋常思維,按著穎姝對於穎嫦與王姨娘母女的瞭解,最終得出如下結論:“孫女看,正是因為二姐姐並非是喪心病狂之人才會這般說話的,二姐姐怕是想要護住王姨娘的性命。爹爹最重名節,二姐姐拿名節拿捏住爹爹,無非就是想要以此籌碼為交換,她定然知道爹爹不會放過王姨娘,不過是抗爭罷了。”

汪老太太聽罷卻是忍不住生氣:“難不成,還要留著王姨娘麼?她做出這樣的事情,還要好吃好喝供著?”

穎姝想了想,“二姐姐定然是想要爹爹給王姨娘置辦些田產店鋪的,或是另外安置,或是送到梧州王姨娘老家,也算是全了姨娘了。只是……”穎姝眼神一橫,竟是生出一股子狠意來:“孫女以為,王姨娘不能饒恕,可保命,卻不能逃脫責罰。不然家風便不正了。”

汪老太太看了眼穎姝,有些意外,之後則是嘆息:“我明白你的意思,王姨娘本就做過許多錯事,若是安然,我也是不依的。只是穎嫦以死相逼,難不成,我還真要看我孫女兒去死不成?”

穎姝明白,汪老太太雖算是偏愛自己一些,然手心手背都是肉,雖偏愛卻不算是偏心。到底穎嫦也算是骨血,便是不喜做派卻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孫女去死,故此穎嫦抓住這點,倒是成了籌碼了。

“天下的母親,大抵都是一樣的,多數,都是為著自己孩子好的不是麼?”穎姝笑盈盈地看著汪老太太,彷彿在說一件極其無關緊要的事情一般。

“罷了,這事情,還是要慢慢想。你先回去罷,明日一早還要入宮。我也好自己想想。”

見汪老太太這般鄭重,穎姝便也只得退了下去回到自己的海棠館。

分明到了晚上,卻是久久不能入眠。輾轉反側間腦海之中浮現的皆是這幾日的場景,那樣多的事情堆疊在一起,只是覺著心煩意亂,絲毫沒有佈局成功的快樂。她甚至會忍不住去想,自己是不是做錯了。再怎麼樣,那都是自己的姐姐,點到為止也就罷了,又何必非要把置人於死地呢?

又搖了搖頭,好似這樣做又沒有什麼不是的,若不趕緊殺絕,那麼被趕盡殺絕的只怕會是自己。況且自己又不是沒有給過王姨娘母女機會。

就這樣想了許多,穎姝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到了第二日便是頂著兩個厚厚的黑眼圈起床,驚的香梨非要給自己鋪了厚厚一層粉才算是勉強遮住。

麗筠的車馬如期而至,她見著穎姝這般憔悴亦是不覺大驚:“這怎麼這樣了?可是身子不適?”

穎姝迷迷糊糊地,“沒事,就是昨日沒睡好。”嘴上說著沒事,穎姝卻是在上馬車恍惚間竟是差點沒踩穩。

麗筠與石繼忙地扶住穎姝,穎姝一腳踩空倒是登時間精神了不少。而對於石繼,則是忙地道歉。

因著是早上,便是陽光正好,晨曦明亮璀璨,卻是正好對映到了石繼身上腰間別著的一隻玉佩的穗子上,再反射到穎姝眼睛裡頭,甚是刺眼。

因著那穗子是摻了銀線陽光之下閃閃發光的,穎姝便不住好奇道:“石公子的墜穗,很是別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