穎姝眉眼一橫,香梨便是會意,從一旁拿出了兩包銀子來分別放在小舟與英花手中。

小舟與英花見到銀子皆是鎮靜不已,愣愣地看著彼此,又愣愣地看著穎姝。

“姑娘……”

穎姝只是平靜道:“這錢袋裡頭,每個人是三十兩銀子還有你們的身契。我說過,不會虧待眼睛明亮的人,你們既然肯聽從我辦事,我便也不會虧待你們。加上從前王姨娘給你們的銀子,你們回到各自家中,置辦些產業也好,買些田地也罷,也該夠你們好生生活了。這身契給了你們,從今以後你們便是平民,不是賤民,將來若是得蒙上天眷顧,夫婿或是子女爭氣,成為中人也不是不能的。”

小舟與英花看著穎姝,卻是一時怔住,不敢說話。

穎姝見此,方故作輕鬆地抬起頭笑著:“怎麼?不想要?”

小舟與英花皆是深深地叩了頭,眼中流下了感動的淚水,頗為感激地對著穎姝磕了幾個頭。

“快去罷。我這裡是容不得你們了,也願你們今後都能好。”

小舟與英花去後,杏子才發表了自己的不滿:“姑娘管她們兩個是做什麼?難道姑娘是忘了她們兩個曾羞辱香梨的事情了麼?本來這事便是她們兩個鬼迷心竅聽從王姨娘的,咱們不過是將計就計罷了。這次是她們應該做的。”

穎姝搖搖頭,又撿了一塊切好了的橙子道:“雖是咱們先發現了,可人家好歹最後也是告訴了咱們不是?若是咱們沒發現,可不就慘了。能迷途知返的人,我自然要獎賞。自然了,背叛舊主的,我也用不得,只要攆出去便是了。”

香梨點了點頭:“幸虧姑娘安排得當,提前請了王妃與孫媽媽過來。”她看著那藥碗,不覺很是心疼:“只是姑娘何必自己給自己下藥?多兇險吶!”

穎姝懶懶地撥弄著頭上綁著的織金紅寶如意五蝠的抹額,慵懶的神情一轉,卻是忽地顯露出一絲狠意來:“我若是不中毒,爹爹哪裡會想到若是大娘子與祖母吃了會有多可怕呢?不過是將計就計罷了。若不如此,王姨娘又如何徹底被父親嫌棄?”

這大概是王淼淼同學來到這個世界後形成的人生信條:做什麼便都要做絕,否則不如不做。

“若不能一舉將王姨娘擊中,那即便這次逃脫,可父親為著她是二姐姐生母的緣故定然不會輕易處置,沒準過幾天便放出來了。那今後王姨娘再出招,我難不成要一直遷就?她既敢害我,便也別怪我辣手無情了。”

香梨看著穎姝,“姑娘好像變了。這與您未到京城時完全不一樣呢!”

穎姝淡淡一笑:“是嗎?可能我本來便如此罷。”

這個世界,本質上還是弱肉強食的,而從王姨娘母女幾次三番地針對自己開始,穎姝便決定,一定得反擊。而且還要反擊的徹徹底底。

本來自己只是個平平無奇的穿越女,來到汪宅也沒有什麼遠大宏偉的理想,甚至對這些親人都沒什麼要求,只要不害自己就是好姐妹好弟弟。所幸上天還是眷顧自己的,自己得到了很多溫暖和照顧,可這不代表自己同時要面對種種針對與陷害還要樂呵呵地面對像個白蓮花一樣寬宏原諒。

自己做不到。

所以明知王姨娘陷害自己,自己選擇了將計就計提前綢繆好一切;本來王姨娘只是想要毒死劉氏,自己還給王姨娘多加了一份罪名,將毒放在自己身上。自然自己是提前求穎嬛千萬要看住劉氏不要去吃那些東西的。可是還是隱隱有些愧疚。

劉氏雖然對自己不算是那種親生母女的親厚,可是一應物質待遇上還是頂級的,雖然感情欠缺可總也能為自己考慮一些,總也算是個好母親。

香梨好似是看穿了穎姝的心事,只道:“姑娘還是有些狠不下心來呢,您不用自責,大娘子不是沒事麼?再說了,這事也是王妃娘娘提出來的啊!”

說穎嬛穎嬛便到了,穎姝本準備行禮,卻是被穎嬛給按住:“快好生躺著罷,你可是大功臣呢!”

穎姝有些不好意思:“姐姐這話不是打趣我麼?若是沒有姐姐,我如何能成事?”

穎嬛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若不是你先發現與我商量,又如何能徹底把王順那個賤婢扳倒呢?被她壓了這麼多年,這次,可算是徹底解決了。等過幾日,非要把她殺了才洩憤!”

穎姝思量片刻,卻道:“姐姐,殺了哪裡夠?這好歹是個姨娘,若是不明不白死了,該教人說王妃娘娘的母親治家不嚴了。依我看,還是留著王姨娘一條性命才是,只放在莊子裡好生折磨,她那麼高傲的人,這般才痛苦呢!母親受了她那麼多年的氣,若是一刀子解決了,怪便宜她的。”

說完,穎姝便是覺著無比心驚。如今,自己已然能夠面不改色地談論這些殘忍的事情且不帶一絲憐憫了。

當然,自己還有自己的考量。就像是香梨報告給自己那份審問王姨娘時穎嬛說的那些話。而很長時間之後,穎姝才發覺,留下王姨娘的性命是個多麼正確的抉擇。

“王姨娘心高氣傲,如何能乖乖接受折磨?”

穎姝淡淡一笑,一瞬間好似罌粟綻放般顯露出妖豔危險的氣息,“天下的母親,為了孩子,什麼苦都能受不是嗎?”

“你這丫頭,這些日子,倒是頭腦見長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