穎姝瞥著老楊管事,說話卻是一點都不客氣,倒是頗有一股當家做主的強勢意味:“楊管事,我沒有讓你說話,你閉嘴便是。”

楊管事未成想管了這麼多年茶樓,卻是被這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給深深擺了一道,他頓感受挫,倒也越發不敢不重視這個眼前的小姑娘了。

穎姝慢悠悠地品著按著自己方子做的茶飲,雖然味道不對,但也不得不裝作平常一樣將這些東西給喝下。

“也罷,今日我不過是來自瞧瞧的。瞧見幾位管事辛苦辛勞,將這裡管理的井井有條,我便感激了。更是沒什麼不放心的,回頭我到了家,自然要求母親祖母給幾位辛苦的恩賞的。”

老楊管事這才是如釋重負的表情,笑著對穎姝打著哈哈,說著皮笑肉不笑的吉祥話。

“行了,耽擱了這麼久。我也該走了,喝了這裡的茶,身上的熱氣倒是散了不少呢!還都要多謝楊管事的招待,這銀子也別記賬走官中了,我這裡先給您結清了便是。”說罷,穎姝便命杏子給楊管事一錠銀子,價值遠超今日的茶錢。

楊管事本來被穎姝擺了幾下心裡覺得不平,如今卻是又因見著銀子而眉開眼笑了,他準備送一送穎姝,卻被穎姝回絕:“生意忙,楊管事自己去忙罷。”

老楊管事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是,倒是小松上前給穎姝開路,“師傅忙,我來送三姑娘。”

穎姝看著這個平和安靜甚至還有一點懦弱的小夥計,只見他面上掛著憨厚淳樸的笑容,一雙眼睛雖是尚且帶著無法消散的恐懼,卻分外有一股子天真自在的模樣,只是個單純天真的孩子。

下樓梯臺階之時,穎姝很是溫和地問小松:“多大了?”

小松低沉著頭,正眼都不敢看穎姝,卻是實實在在地隔著衣袖扶著穎姝:“十二了。”

“這麼小,就能當上管事,也是厲害。”

小松聲音軟軟的,對著穎姝輕聲道:“我四歲便被父母賣給了汪家,承蒙師傅肯收留教養。”

接下來的話,怎麼也都不適合再問下去了,若是再繼續追問,大概也就是貧苦農民階級的悲慘生活了。而大概這小子也是家中小孩子,很是苦命。

穎姝自然聽不得這樣的事情,只消在腦子裡想想便覺著很是悲哀。

自己終究還是幸運的。許是習慣了養尊處優的生活,接觸到的也都是富貴的人家,還望了這世上還有人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了。

因著是鬧市區,馬車停在門口略有影響生意,穎姝也不願意麻煩架車的,因此她便是要自己多拐幾個彎上車,便在門口讓小松回去了。

她一邊走一邊吩咐著香梨:“這小松怕是還要受些委屈才成。這兩個楊管事給我看緊了,有什麼事情你自己記著就行,等我想知道了再問你。”

心中默唸,人生不易,創業艱辛啊!

成功的路上,總會有一些攔路虎。

就像是轉角處便看到的沈斌。

底下一襲白衣的少年郎,轉著道袍帶著大帽遮住容顏,然而穎姝卻也能夠分辨的出那是當今的太子殿下。

只見太子李沅剛剛下車,身子還正朝著車門的方向,略略卷著袖子對著車簾子伸出手來。

一雙纖長到穎姝都很嫉妒的手慢慢搭在了李沅手上,然後那雙手的主人隨即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紅衣,歡脫,不是沈郎又有何人。

只見那紅衣少年就著李沅的手跳下了馬車。然後他對著那白衣少年甜甜一笑,然後那白衣少年嘴角微微一笑,雖然幅度很小,但還是被穎姝給捕捉到了。

明明是練武之人,怎麼會下車都要人扶。

別問,問就是愛情。

這該死的甜美啊!這充滿粉紅氣息的戀愛啊!

穎姝看的出神,更是陷入了臆想之中。

卻是根本未有察覺沈斌在衝著自己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