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

一聲清脆響聲起,是他手裡的那杆紅纓白蠟槍落在了地上。

而與它一同落地的,還有他的屁股。

殷家的少爺,殷少,兩眼無神地癱坐在了地上。

約莫是被嚇傻了。

就見扶流微微側臉,以眼角餘光瞧了眼腳旁的他,似笑非笑,沒有理睬,信步走下臺階,往同樣趴坐在地上、面無血色的靈眼走去了。

便有張閃李詩死咬牙關,眉頭緊鎖,雙手緊握著環首刀鞘,指甲上都已溢位出了血絲。

身為錦衣衛的他們並不怕死,也因此沒像殷家的少爺一般癱坐在了地上;可他們也依然是絲毫動彈不得,連平日裡使得最嫻熟的環首刀都拔不出來……而這僅僅只不過,只不過是因為被那正緩緩走來的女子瞥了一眼而已。

這一瞥,有意無意地,封堵住了他們全身氣息、麻痺住了他們的五感神識、只給他們留下了幾分驚惶與恐懼。

兩名錦衣拔不出刀、動不了身,而她又離靈眼愈來愈近,眨眼間只剩下了數步之遙。

深感無能為力的張閃與李詩心中悲悽,只能呆呆地抬眼望向站在那古銅色大門旁的陰陽袍公子,用複雜的眼神質問他究竟為何要如此做。

卻只見周易籠袖抱手,靜靜地站於那兩盞大紅色的燈籠之下,不視不聽、不聞不覺,面無表情地合著雙眼,不知究竟是出於何種目的。

但這都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下一瞬,周易睜開了雙眸,瞠目而望來。

因為下一瞬,那兩盞門上的燈籠搖曳個不停。

有一陣怒濤至。

是一襲白衣來。

披頭散髮、面色慘白、胸有緋色、氣息渾濁。

但那雙清澈明眸中,有璀璨奇光正肆意閃爍。

“張閃李詩!快帶他們走!”

一聲夾雜著血腥味的呼喊衝入了眾人的耳畔。

就見王滿修急踏百尺近,瞬息飛掠七丈,單手拔出青禾,一道劍氣急斬朝扶流而來,緊接著再翻轉手腕,迅速向她斬下了白刃。

扶流微微挑了挑狹長的睫毛,隨意地側過身來,右手二指看準無色無形的青禾劍氣輕輕一捏,便是將其震得粉碎,在磚石地面上崩裂出了四道諾大裂縫;接著迎著白衣前踏一步,先他斬下白刃前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腕,‘咔’地一聲,就如捏那劍氣一般,將他的腕骨給剎那間便捏得粉碎。

一股鑽心刺痛霎時沿著其經絡遍佈全身,再結合之前的胸骨傷,竟是令其身上每個毛孔都火辣辣了起來——但王滿修已經沒有時間去叫苦喊疼。

就見他怒目圓瞪,無力的右手順勢鬆開,讓青禾劍落入早已伸來的左手之中,反握劍柄,就是一劍刺向了扶流的脖頸。

他曉得,她身上的黑衣能擋住【叩王庭】,便必然能擋住青禾劍鋒。

所以要瞄準她白如玉的脖頸,瞄準此刻沒有披掛著白裘的脖頸。

扶流果然稍稍皺了皺眉頭,鬆開了按住他手腕的左手,後退了半步,安然無恙地避開了這一劍。

但。

這半步,就是王滿修想要的。

就見其突然雙眼奇光大閃,竟是在眨眼間將全身氣息全都凝聚到了自己那腕骨盡碎的右手之中,化掌為刀,是一式手刀!

你以【彈指】破我,我便以【手刀】破你。

便聞天地間,白衣一聲怒喝。

手起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