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則不同,他媽死得早,跟我又是一起長大,可以說他吃的飯,一半都是我家的,我媽把他當了半個兒子。

幾個舅舅都會喝酒,吃飯的時候,外婆一個勁的稱讚我抓回來的魚蝦好吃。

我知道,魚還是當年的魚,蝦也是當年的蝦,只是抓魚蝦的人不同了。

四個舅舅喝了幾杯酒,大舅突然問我媽:“那個野男人呢?出了那麼大的事,就不回來看看?”

我媽有些尷尬,拿著手裡的筷子,扒著碗裡的菜,為我爹辯解說:“村子裡也有事,他走不開!”

二舅把筷子一放,有些怨氣的說:“我就說了,嘴上無毛,辦事不牢,那男人,靠不住!”

我白了二舅一眼,有些無語。

我爹愛講究,每天都要刮鬍子,看著白白淨淨。

到二舅嘴裡,成了辦事不牢了……

三舅說:“那小子,我第一眼見他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人,你看,這不把你們娘兩扔這裡,他自己跑沒影了!”

四舅一攤手,道:“我們當年說的話,現在都靈應了吧!”

我心裡為父親打抱不平,可別的事我能插嘴,這種事,我能做的就是閉嘴。

其實現在也有很多人,見父輩的哥弟吵架,總喜歡站出去說幾句,好像自己很了不起,給父親爭光一樣,殊不知,那反而是把老一輩的情親一點點的消磨了。

而且四個舅舅也只是嘴上說說,要真的在意,就不會愛惜的搓我的頭了。

李林找了個大碗,打了一碗飯,堆了一堆菜站起來說:“丁寧哥,外面的夕陽好美,我要邊看邊吃,你要不要去?”

我趕緊撿了幾條魚,端著飯碗站起來。

我站起來,媳婦兒也跟著站了起來。

外婆一看,砰的一聲把碗筷砸在桌上,對我三個舅舅就吼道:“別人不行,就你們哥四個行!”

大舅二舅他們說起我爹的時候,意氣風發,那眼裡,要有多看不起我爹就有多看不起我爹,結果我外婆一開聲,全都慫了。

李林拉了拉我,讓我趕緊走。

外婆卻一拍桌子,大聲道:“回來坐著。”

我一聽,只好坐了回去。

李林不知道外婆有沒有吼他,嘴裡還含著一嘴飯,左邊看看,右邊看看,還是乖乖的回來坐著。

外婆這才長嘆了口氣道:“過去的事過了就過了,都不要在提了,瞧你們把孩子都給嚇跑了!”

我媽安撫了外婆幾句,讓她老人家不要激動,四個舅舅也不敢吭氣了,悶頭喝酒。外婆這時也注意到李林,打量著李林問:“這孩子怎麼看著像當年來提親,把我們家房子給燒了的那個人!”

“媽,他就是李旬的兒子!”

我媽趕緊提醒。

外婆恍然道:“原來是他的孩子,都長這麼大了。跟他爹可是一模一樣,不過脾氣比他爹好多了。”

外婆回憶到往事,爽朗的笑了起來。當年那些讓她生氣的事,現在成了值得回憶的事了。

李林感受到我四個舅舅“不善”的目光,低著頭扒拉著米飯,一臉無辜的說:“外婆,你說的這些事,我都不知道啊。”

外婆摸了摸李林的頭,讓他慢點吃,話鋒一轉,瞪著四個舅舅道:“丁寧爹在怎麼不濟,好歹也讓我抱上了孫子,你們呢?瞧瞧,一個個都老大不小了,到現在一個蛋都沒有。”

四個舅舅很有默契,一聽這話,齊刷刷的端起酒杯站起來,尷尬的說:“媽,我們還有事,有丁寧他們陪著你,我們就先去忙了。”

大舅帶頭,一口氣喝乾杯子裡的酒,灰溜溜的跑了。

看著四個舅舅尷尬的樣子,我忍不住低頭偷笑起來,看來,四個舅舅現在都是老光棍,難怪外婆那麼喜歡我。

四個舅舅一走,外婆的興致又好了起來,吃了好幾條魚蝦,還喝了一小杯米酒,由我媽送她回屋裡休息。

我們吃好,就有苗人姑娘來收洗,我們也可以放鬆休息。

晚上睡覺的時候,我想都沒想就跟著媳婦兒去,結果被我媽看到,把我攔了下來,指了指媳婦兒旁邊的屋子,讓我單獨睡。

一個人,我那睡得著,八點多的時候,聽外面沒聲音了,我就提著鞋子,踮著腳,偷偷朝著媳婦兒的房間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