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時分,風雨聲漸漸停歇。

皇帝緩緩睜開眼,他已許久未如此酣睡過,此時只覺得精神清明,通體舒泰。

昨夜裡他原本困宥於噩夢,但春宵一度,早已將驚恐化為旖旎。

在征服身下女子的同時,皇帝也重新尋回了天下之主的尊崇感。

既然噩夢可以變成美夢,醜女可化身尤物,災禍未必不能有好的結果。

峰迴路轉,柳暗花明,本也是人生之常態。

心情放鬆,便覺得昨夜的事也不足為懼了,皇帝忍不住看了看自己懷中尚在熟睡的女子。

晨光微熹中,雖然閉著眼睛,卻也看得出她姿容譎豔,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

尤其是她雪白的肌膚和極長的頭髮,後宮的女子都是長髮,但長及腳踝的還沒有。

這麼長的頭髮,從根至稍都烏軟亮澤,除了天生麗質,想必平日裡也是加倍愛惜才會養得如此好。

皇帝忍不住輕笑一聲,倘若這個樣子也要稱之為醜女的話,那麼天底下哪還有好看的人呢!

端王怕也是不想被人詬病,說他獻美迷惑君主,所以才要曾婉侍蒙上面目遮住全身的吧。

只是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皇帝心中沒什麼可顧慮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天下都是自己的,何況小小一女子。

皇帝看著她,目不轉睛,或許是感受到了天子熾熱的目光,曾婉侍纖長的睫羽顫了顫,像蝶翅撲簌,隨即緩緩張開了眼,竟是一雙琉璃碧眼。

皇帝心中瞭然,難怪她的肌膚比中土的女子明顯白皙許多,想來她身上必然有異族血統。

不過大周朝風氣開化,昭邑城中有不少西域人,甚至大周朝的臣民中有不少人都有異族血脈,比如超勇公鍾野。

只是後宮中從未納過這樣的女子,所以她的相貌對皇帝而言很是有幾分新奇。

醒來的曾婉侍有片刻的恍惚,緊接著嬌軀一顫清醒了過來。緩緩抬眸,正迎上皇帝的眼睛。

“啊,”曾婉侍小小地驚呼一聲,她有些慌張地起身,一邊用錦被凌亂地擋住身體,一邊跪在龍床上請罪。

“你犯了何罪?”皇帝玩味地問她,像饜足的貓在戲弄一隻嚇壞的小老鼠。

“奴婢,奴婢犯了欺君之罪,”曾婉侍渾身都在輕顫,聲音也抖得厲害:“還犯了,犯了以下犯上之罪。”

“你的確對朕撒了謊,”皇帝沉聲道:“你明明生得如此絕色,卻說自己丑的不能見人。”

“那是,那是奴婢不想以色相魅惑君主,”曾婉侍嚇得直掉眼淚,卻又不敢哭出聲,哽咽道:“端王爺也是用心良苦,怕人因此非議聖上,所以叫我不可露出真容,只以祖傳的技藝為聖上緩解失眠。”

“也罷,皇叔怕朕擔上好色的惡名,也算是為朕著想。”皇上點頭道:“可以又為何與我裸誠相見?豈不是違背了初衷麼?”

這句話像是一記重擊,曾婉侍立刻崩潰,雙手掩面哭了起來:“都是奴婢的錯,奴婢不該、不該有非分之想。不該對陛下心懷榮慕之情而不自禁,更不該,更不該在皇上夢魘之時出此下策。總之,一切都是奴婢的錯,該千刀萬剮,只求聖上慈悲,只降罪於我一人一身。”

本就遮掩不住的錦被滑落下來,皇帝的血又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