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當戶對的論調太老套,況且以岑杺的情況,她適合一個耐心細心對她好的男人,而不是像岑母說的需要男方收入穩定。

方聽楓雖不贊成岑母的話,可假如她和任伽奕一樣的工作,面對岑家不是沒有壓力。

岑家為書香世家,岑杺的祖父是國內最早出國留洋的那一波人,棄筆從戎過一段時間,後來為了夫人留在倫敦。岑父是哲學教授,岑母早年是翻譯官,岑衍則是英國知名大學的經濟學碩士,都為了岑杺回到國內。岑杺的小姑是歷史學家,大伯生前是地質學博士,岑杺的兄弟姐妹從事各行各業都很有出息。送外賣的任伽奕委實和岑家不匹配。

因而方聽楓沒吱聲,也沒立場幫任伽奕說兩句。

“你先消消氣。等岑衍回來,我說他。”岑母緩和語氣,“不過我也希望你能理解他。上回出那事,小杺差點兒回不來。他很害怕自責,所以特別緊張小杺。就算這個人不錯,你可以慢慢跟他說,不告訴他確實不太對。”

方聽楓哭完冷靜不少,點了點頭。

岑杺十六歲時被人拐走過。岑衍帶她出的門,當時急壞了,找了整整一晚才找到她。只因為她上過一期雜誌被人盯上,幸虧完好無損。從那以後,她再沒接受過專訪。

岑衍對岑杺可以說是驚弓之鳥。岑杺的心思過於單純,很容易被騙。除非是岑衍親自驗證和認可的人或事,不然他不會讓岑杺接觸。

方聽楓將這件事想得簡單了。就像岑母說的,她應該循序漸進讓岑衍接受。

“這話我也就跟您說說。”方聽楓抹掉淚痕嘆氣,“要讓別人聽見好覺得我這個大嫂嫌棄小杺,早把她嫁出去算完。”她說著把紙巾扔進垃圾桶,“以後我不敢管了,他願意親自接送就自己來吧。”

岑母知道她這是和岑衍賭氣,她平時對岑杺好不好,岑母心裡有數,又安慰了她幾句,問道:“那個男人品行怎麼樣。”

方聽楓忙回:“他人品很好,鄭老師可以作證。”

“嗯。”岑母瞭解完,拿過床單出了臥室。

方聽楓分不清岑母到底同不同意岑杺和任伽奕來往,坐到椅子上很忐忑。她想自己是不是做錯了,給了岑杺和任伽奕機會卻要被岑衍掐斷。

岑衍從機場出來的第一件事是去美院接岑杺。岑父並不知道他給方聽楓打過電話,以為他去處理公司的事,先回家了。

小展廳的三個學生五點多停下休息,瞧見長相儒雅的男人上了樓直奔工作室。研二的男同學立刻攔著詢問他的身份。

岑衍自岑杺上大三以來很少到美院,鄭教授帶的研究生不認識他。

他表明身份後,學生們再打量他,覺得他和岑杺的眉眼有三分相似。反正他們兄妹倆長得都不錯。

這三個學生受鄭教授囑咐,盡職盡責,連岑杺親哥哥都能攔住。岑衍卻不這麼認為。

工作室內只有岑杺,岑衍開了條門縫沒瞧見任伽奕,轉過頭來向學生們打聽。

學生們對任伽奕的印象很好,自然說得都是好話。岑衍未做評論,直接帶走了岑杺,搞得學生們不知所措。

並不是有人故意向岑衍打小報告說任伽奕每天來工作室陪岑杺作畫,是鄭教授詢問岑杺的情況,他們無意間透露的。鄭教授不過是向岑衍提了一句,沒想到岑衍的反應這麼大。

出於情面,岑衍不能質問鄭教授,只能打電話斥責方聽楓看管不到位。

方聽楓在家幫岑母摘菜,不時望著門口的動靜。岑杺開車很快帶岑杺回來,但是隻有岑杺進門,岑衍又去車庫開車出去了。

“岑衍去哪兒了?”方聽楓扔下手裡的菜跑大門那兒問岑杺。

岑杺望了眼門外,回頭說:“不知道。”

“今天任伽奕沒去看你畫畫吧?”方聽楓明知任伽奕今天有事,還是問了問。

岑杺搖頭。

“那就好。”方聽楓稍稍安下心,走回廚房又覺不對,摘下圍裙找手機給岑衍打電話,打不通。

岑杺被強化今天見不到任伽奕的意識,即便她心底還是不適,尚能壓得住,面上比較平靜。她看了會兒焦急的方聽楓,挪步上樓。

方聽楓怕岑衍去找任伽奕,他們要是談不好再出問題,她拿上車鑰匙跑出去開車。

岑母從屋後的小菜園回來看到廚房空無一人,撂下菜筐滿屋子找方聽楓,聽見三樓有聲響。她上樓問岑杺:“你嫂子去哪兒了?”

岑杺端著做毛氈的工具想了想,不確定道:“去找哥哥了?”

“她去哪兒找了?”岑母追問,十分擔心小兩口鬧彆扭。

岑杺搖頭,坐到椅子上挑選自己要用到的毛氈顏色。

岑母看她漠不關心的樣子,心裡很不是滋味,愁她什麼時候能懂點人情世故,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宿舍裡,任伽奕睡到七點鐘被小川叫醒。

“任哥。”小川輕拍任伽奕的肩頭,小聲道:“有個人在外面說要找你,你出去看看?”

“誰?”任伽奕支吾一聲,眼皮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