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毀的畫已完成大半,是刮刀抹出來的,每一筆都很精準但豪放。這幅畫近看只能瞧出大概的畫面輪廓,任伽奕遠看卻發現岑杺是畫了一大簇被火包圍燃燒著的黑薔薇,左下角的花瓣已被燃成灰燼。

研二的學生沒見過岑杺這種畫風,也沒見過岑杺突然情緒化,不由地緊張。

女學生急說:“快給鄭老師打電話。”

“老師還沒到呢,飛機上不能通話。”另個學生說。

“那咋辦,她不會是……”女學生瞧了眼低著頭的岑杺,沒敢出說“犯病”倆字。

“你們去忙,我幫她收拾。”任伽奕在門口出聲,學生們紛紛回身看他,岑杺也抬了頭。

“任哥?”女學生猶疑,問其他學生:“這能行嗎?”

“不行也沒辦法,咱沒岑杺家人的聯絡方式。”男學生說,“我先給鄭老師發資訊,任哥幫忙看著她,我一會兒再去門口瞧瞧岑杺的嫂子來沒來。”

他們沒跟岑杺說過話,打怵與岑杺交流。鄭教授走之前說他們有事可以和任伽奕商量,這個男學生就將岑杺委託給任伽奕了。

三個學生離開後,任伽奕走到岑杺面前看了看地上的畫,蹲下把堆在上面的一管管顏料撿起來,手指頓時變得五顏六色,油膩膩的。

岑杺的圍裙和帆布鞋上也沾上了顏料,白色的鞋面被黑色和紅色染得髒兮兮。

任伽奕拾完顏料又將扣在上面的調色盤掀起來放到一邊,從隔壁桌取來紙巾再蹲下給岑杺擦鞋。岑杺一開始往回縮了縮腳,任伽奕沒抬頭,手伸長點給她擦鞋尖。顏料又濃又厚,鞋擦不乾淨。

“你幫我拿那個油過來。”任伽奕指了指岑杺身後,“那是不是叫松節油?”

岑杺沒動也沒出聲,看著他若有所思。

任伽奕半蹲著仰頭,“那個油可以稀釋顏料,你幫我拿過來?”

岑杺側身瞥了眼架子,猶豫一下才拿起那瓶油遞給任伽奕。

松節油可以降低油畫顏料的油性,可是岑杺打翻一整罐在腳面上。任伽奕用松節油沾紙巾只能擦去一部分,她的鞋還是髒了一大塊。

任伽奕站起來說:“我只能擦掉一點。你回家沾這個油刷鞋試試。”

岑杺低頭盯著黑乎乎的鞋尖沒說話。

任伽奕擦得很小心,基本沒擴大髒的面積,把上面堆著的顏料處理了。

畫框回到畫架上,任伽奕扔掉髒紙巾回來盯了畫布片刻,回眸說:“這塊髒了,你能不能修修?”

岑杺看看他再望一眼自己的畫,還是不說話。

任伽奕不介意她不吭聲,拾起刮刀給她:“我覺得扔掉這幅畫可惜了。你肯定能修回來,試一試?”

“我不要了。”岑杺可算開了口,聲音有點小,照舊甜。

任伽奕說不激動是假的,終於聽到岑杺對他說第四句話,上一句是“我不喜歡你”。

“為什麼?”任伽奕坐到身後的桌子上和岑杺平視,“我覺得這幅畫很好。”

“我不喜歡。”岑杺垂眸揉搓指尖的顏料,心情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