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上正好有個兒童繪本公司需要作品,你正合適。”任伽奕說,“不過我想知道點岑杺的資訊。”

言下之意,他想拿這個機會交換套女學生的話。

女學生洩氣了,還以為任伽奕對她有意思。她平復心跳,皺眉為難:“我們學校大部分學生都知道岑杺的情況,但是學校不允許我們說給校外的人聽。因為岑杺的家裡怕有壞人打她的主意,之前就發生過。”

“你看我像壞人?”任伽奕挪近一步,又惹得女學生的心噗噗跳。

“你肯定不是壞人。”女學生仰著頭連連擺手,“但是……”

“我保證不會說是你告訴我的。”任伽奕趁勢追擊,“如果你的畫風匹配公司的需要,後期的計劃都可以給你。”

這個條件可以說是很誘人了。

圖書館門口,校醫說完事情經過,岑杺的嫂子方聽楓像方才幾個學生一樣震驚。岑杺竟然伸手推人,從來沒有的事。不過方聽楓聽聞是一老人發病,倒也理解岑杺。當年岑杺的祖父突發心臟病離世,岑杺目睹了全過程,或許在她心裡留下了陰影。

“那個老人沒事吧?”方聽楓問校醫。

“急救得當,應該沒大事。”校醫說。

“那就好。”方聽楓放下心,怕這事再勾起岑杺不好的回憶。她安撫岑杺:“老爺爺送去醫院了,沒事的。你不用擔心。”

岑杺回神看了看方聽楓,點點頭。

校醫愣住,原來岑杺會關心人。

“那個就是救老人的學生?”方聽楓望著任伽奕問校醫。

校醫回頭一瞧,說:“他好像不是我們學校的。不過多虧他幫忙急救,人才沒事。”

“他不是本校的?”方聽楓隔著一百米遠審視任伽奕,追問:“他沒跟小杺說過話吧?”

校醫被問得卡殼一下,忙道:“我囑咐過學生不要亂說,您放心。”

方聽楓嗯了聲,看任伽奕樣貌端正不像壞人,她便帶岑杺走了。

女學生受不了任伽奕雙重蠱惑,領他走另一條小道,邊走邊說:“我們繪本工作室離著油畫系最近,所以對岑杺瞭解更多些。她從小患有阿斯伯格綜合徵。我們一開始以為這病像普通的自閉症一樣,慢慢才知道她智商比一般人要高,只是有社交障礙。她小時候還患有焦慮症和抑鬱,不過現在好多了。”

“阿斯伯格?”任伽奕驀地停腳,回身望向遠處纖瘦的背影,蹙眉道:“你確定?”

“這有什麼不確定。老師親口告訴我們的,讓我們別去打擾她,也別出去亂說。”女學生嗨一聲,幹嘛為這事騙人。不過他們一開始得知岑杺的病時與任伽奕的反應一樣,都不太相信。“說起來,我們當時也覺得老師騙人呢。岑杺多漂亮一女孩子,又有才華,怎麼能得精神疾病呢。”

“阿斯伯格是一種高功能自閉症,患者可能比一般人的智商要高,某一方面會有超出常人的天賦。”任伽奕說。這就不難解釋為什麼岑杺的繪畫能力超群了。

女學生眯了眯眼,“任哥,你讀的書有點多吧。”

任伽奕哦一聲,“學無止境。”

“……”送外賣的這麼說話未免太違和。

任伽奕卻皺眉沉思起來。

岑杺有社交障礙,並不是有意高冷。他頓時為自己對她的態度感到抱歉。

女學生又說:“岑杺每天都會來學校,路線是側門到畫室,幾乎不會變。可她今天來圖書館了,第一個發現大爺倒在地上。真是好奇怪。”

“她發現的?”任伽奕也奇怪。按理說,阿斯伯格綜合症患者鮮少改變自己的生活軌跡,每天重複同樣的工作或行為,思維刻板。

“對啊。”女學生點頭,“她可能喊不出來,拿書砸圖書館玻璃牆,我們聽見跑出來的。”

任伽奕聽完這番話更不舒服了。岑杺不是不關心別人,而是不懂得用適當的語言和行為來關心。他卻質疑岑杺。

“哎,我們也挺同情她。如果她沒得這病就是傳說中別人家的孩子,得多優秀啊。”女學生惆悵道,“不過她現在也很厲害,一幅畫至少六位數起。別人想買都買不著,全看她心情畫不畫。”

也就是說,岑杺創作是按照心情來的。那些色彩黑白的畫說明她當時心情黯淡,那些絢麗多彩的畫則說明她心裡明亮愉快。想跟她買畫都是隨機隨緣。

“她的畫委託給英國的經紀公司了,你懂的。”女學生補上一句。

任伽奕明白她的意思,要了她的電話號碼道聲謝就走了。

出美院門的路上,任伽奕給老同學楠子發資訊,說岑杺這事兒別指望了,又把女學生的聯絡方式給了楠子。楠子問為啥岑杺這事黃了,他沒回,撥了一個手機號。

對方接起來,喲一聲:“大外甥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是不是終於發現送外賣/比拿手術刀累多了?”

任伽奕面無表情,嘴角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