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兩天後佩妮姨媽帶他們上街買了新衣服——當然,絕大部分是在折扣區買的。她依舊不允許他們穿在對角巷買的衣服,總是對那些華麗的配飾疑神疑鬼,似乎是懷疑腰帶會勒住她的脖子似的。

阿爾特米亞覺得這樣就很好了。他們現在處於一種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態,只要德思禮一家出了門,她和哈利就會翻出去玩——又或者被送到費格太太那裡。去那的話就更方便了,費格太太並不會過問他們要去幹什麼。

有一次阿爾特米亞幫忙給她那隻老是掉毛的貓看了病,她還堅持請兩兄妹吃了一頓蘋果派。

阿爾特米亞從不指望德思禮一家記得他們的生日。

七月三十一日這天阿爾特米亞起得很早。她洗漱過後,站在鏡子前打理自己的頭髮。她的頭髮沒有剪過,現在滿滿地散在了背上。她給兩側的頭髮編了辮子,然後攏到腦後紮緊,最後別上紅色的大蝴蝶結。

她的髮色漆黑,去了霍格沃茨後也終於有了光澤。只是額前總是有不聽話的碎髮,卷卷地支稜著,怎麼都梳不上去。不過帕瓦蒂很喜歡這一點,在寢室搗鼓了一個月想要同款,不過最終放棄了——她的頭髮太順滑了,無論怎樣都剪不出阿爾特米亞天然支稜的樣子。

她今天穿了一條紅色的連衣裙,裙襬有些蓬蓬的。這是唯一沒在折扣區買的衣服,紅色的布料上還有漂亮的玫瑰暗紋。

賣這條裙子的店員太過熱情,不停地邀請她進去試試。阿爾特米亞最後還是進去試了,準備換下來的時候卻看見佩妮姨媽板著臉付了這條裙子的錢。

她總是在某些時候表現出有些違和的溫和。尤其是隨著他們的長大,佩妮姨媽漸漸不再那麼咄咄逼人。

這不是像弗農姨父和達力那樣因為忌憚魔法而產生的收斂,更像是——

更像是什麼呢?阿爾特米亞跟哈利討論過,可他們都不清楚。

早餐桌上,弗農姨父放下咖啡杯,清了清嗓子:“我們都知道,今天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日子。”

哈利的叉子插空戳在了盤子上,阿爾特米亞震驚地抬起了頭。

他們對視了一眼,幾乎不敢相信。

“今天,我很可能完成我人生中最大的一筆交易。”弗農姨父說。

雙胞胎低下頭,繼續吃著盤子裡的烤麵包。當然,當然,阿爾特米亞痛苦地想,弗農姨父說的是他那個愚蠢的宴會——這兩個星期他一直在談論的事情。一個富有的建築師和他的夫人將要來家裡吃飯,弗農姨父希望從他那裡得到一大筆鑽頭訂單。

“我想我們應該再覆盤一遍流程表,”他說,“八點鐘的時候我們應該各就各位。佩妮,你會——”

“在客廳裡,”佩妮姨媽立刻道,“然後客氣地請他們進家裡來。”

“很好,很好。那麼,達力你呢?”

“我等著開門。”達力揚起下巴露出笑容,“梅森先生和夫人,我可以幫你們拿外套嗎?”

阿爾特米亞注意到今天達力特意抹了髮膠,濃得不能再濃的既視感讓她又和哈利對視一眼。哈利偷偷做了個嘔吐的動作,阿爾特米亞抿緊嘴唇不讓自己笑出聲。

“他們會喜歡他的!”佩妮姨媽興高采烈道。

“太好了,達力。”弗農姨父說,然後突然轉向阿爾特米亞,“你呢?”

“我呆在我的臥室裡,假裝自己不在家。”阿爾特米亞聳了聳肩。

“我也是,”哈利說,“不出聲,不被他們發現。”

“最好別讓我知道你倆又湊在了一起,”弗農姨父狠狠道,“尤其是你,小子。臥室就在一樓,你要是膽敢發出一點聲音——”

他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哈利,然後繼續道:“很好。這個時候我把他們領進客廳,介紹你,佩妮,然後給他們倒飲料。八點一刻——”

“我來宣佈開飯。”佩妮姨媽說。

“那麼,達力,你會說——”

“我帶您去餐廳好嗎,梅森太太?”達力站起身,一隻手搭在身前鞠了個躬,然後遞給一個看不見的女人。

哈利深深吸了口氣,努力忽視他那令人不適的笑容。

他突然覺得達力胖點也沒什麼不好,像一隻戴著假髮的豬也好過像馬爾福。

“我完美的小紳士!”佩妮姨媽尖叫著替他理好那件棕色的小馬甲,“弗農,我們的男孩長大了!”

弗農姨父的臉上露出驕傲的笑,然後又盯著雙胞胎。

“我們在臥室。”哈利說。

“不出聲。”阿爾特米亞埋頭喝果汁。

“非常好。現在我們需要在吃飯的時候說幾句好話。佩妮,你有什麼主意嗎?”

“梅森先生,弗農告訴我你是個很棒的高爾夫球手……梅森太太,請務必告訴我您是在哪裡買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