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天空中繁星點點。夜晚的櫟陽城似乎比以前多了一絲的喧鬧。景監將已經爛醉如泥的車英附上了馬車,離開了衛鞅的府邸,朝著車英的住所趕去。

今天的晚宴衛鞅明顯是醉溫之意不在酒,表面上是為車英接風洗塵,但更深的卻是將自己擺在了與車英同樣的位置。

反覆的回憶思考著衛鞅今天的一舉一動,剛開始只是以為衛鞅簡單的讓自己去趟邊境接一個人回來,但細思之下,卻能發現衛鞅用這樣簡單的方式將自己與車英綁在了一起。

車英與秦川的關係他還是有著一絲的瞭解的,若是自己將秦川從邊境接回來,那麼勢必與車英站在了一起。而自己與衛鞅的關係在那擺著,車英也就會堅定的站在衛鞅的身邊。

“難道櫟陽城的形式已經嚴峻到這種程度了嗎?”景監自言自語的說道。

從豖原城戰事結束之後,尤其看到事情的走向,景監幾乎是要心灰意冷,但是這又如何?自己畢竟率領著五千騎兵敗了,這就是不爭的事實。所以才會以養傷為由,閉門謝客。因此對於櫟陽城最近的一些訊息或者發生的事情都沒有太過關心。

直到現在,方才琢磨出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馬車緩慢的在街道上走著,車軲轆發出一陣陣的響動,景監靠在馬車上,看著街道兩旁的點點喧鬧,思緒已經飄向了遠方。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車英才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隨後稍微整理了一番,便朝著景監的院子走去。

作為一名將軍,知己知彼才能增加勝算的可能性,既然知道了遊說戎狄部族攻秦之人來自魏國的上將軍府,對於那人的行軍佈陣還是需要了解一番的,因為只有景監真正的與那人對陣過。

彷彿早就猜到車英要來一樣,景監早就在院內備好了飯菜等著車英的到來。

“景監兄的意思是那人非常善於運用騎兵?”車英有些不解的問道。

現在的戰爭還是以車兵為主,再輔以騎兵,步兵等輔助兵種進行戰陣攻伐,幾乎很少看到在戰事當中只運用騎兵。

景監放下手中的筷子,嘆了口氣說道:“對,那人運用騎兵的手法獨樹一幟,是我等從未見過的方法。當初見到這樣的佈陣也是非常的驚奇,誰知最後卻是功虧一簣。”

“可有破解之法?”車英思索了片刻臉色嚴肅的說道。

“哪有什麼破解之法,或許只能憑藉陷阱之類的阻擋其奔行的速度,或是以等量的騎兵與之對沖,但勝負也只是在五五之間。”

“騎兵...騎兵...”車英小聲的呢喃著。

“車英兄,日後若是對陣魏國,定要小心對方的騎兵攻伐。而且我方也要增加騎兵的數量,以做戰場奇兵之用。”景監臉色鄭重的說道。

車英起身抱拳說道:“春耕之後對魏國的戰爭還需要景監兄大力相助。”

“事情定了?”景監停下手中的筷子,挑眉說道。

“大抵是定了,此次回櫟陽君上已經將此事定下,我為主將,大良造在後方坐鎮。”車英臉上捎帶一絲喜色的說道。

“那贏虔將軍?”景監疑惑的問道。

“在櫟陽城坐鎮,以防出現什麼不測。”車英若有所指的說道。

景監思索片刻,點點頭,似乎是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之處。

“景監兄此次去邊境,還需要多多費心才是。”車英面帶嚴肅神色的說道。

“這是自然。”景監點點頭,對於車英話中的意思他是知道的。

“那你我二人共飲此杯,以後你我二人定要協手共創大秦盛世。”車英舉起手中的酒杯,一臉興奮神色的看著景監。

啪的一聲,兩個酒杯碰在一起,隨後兩人相視一笑,一口飲盡杯中的酒水。

陳倉城外,一身精緻黑衣的甘莫愁帶著幾名護衛正在縱馬馳騁,即使髮絲被吹亂了,也毫不在意,只是肆意的縱馬馳騁,大聲呼喝。

這一段時間以來,甘莫愁的心情一直不錯,原因便是豖原城的那成戰事,雖然派遣的一千人的隊伍全軍覆沒,秦國戰勝之後,自己卻得了個不更的爵位。

自大良造衛鞅改革軍制,將軍功爵位分為二十等以後,秦國軍卒的軍功便與爵位掛鉤,前三等的爵位還好獲取,但到了後面的爵位,非有大功或戰力超群者不可得之,而且所有人都明白此時的軍功爵位意味著什麼。

甘莫愁此時年歲尚小,待得等到從軍入伍的年齡,一入軍伍便是有軍功爵位在身,不用做那衝鋒陷陣的小卒,最起碼也能做個伍長什長之類的低階軍官。待得經歷幾場戰事,積累些許軍功,再加上甘家的助力,做個統領將軍之類的也是手到擒來。

而令甘莫愁更為開心的是甘氏家族唯一的繼承人甘武乾被廢除了繼承人的資格,而自己也有了爭取甘家繼承人的機會。雖然還有一兩個競爭之人,但是那些人在甘莫愁的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天命所歸算不上,但至少應該是大勢所趨。甘莫愁心中這樣想著。

狂奔數十里之後,甘莫愁這才心滿意足的往陳倉城的方向折返回去。此時一名甘府的護從急急忙忙的騎馬趕來,將一封信交到甘莫愁的手中。

看完信上的內容之後,將信放入懷中,招呼了一下身邊的護衛,便快速朝著陳倉城走去。沒過多長時間,甘莫愁便回到甘府,摒退所有護衛之後,一道渾身籠罩在袍子內的身影便出現在了甘莫愁的房間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