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學派總院的一處禁閉室內,吳尚一臉平靜的看著眼前盤腿坐在石臺上的男人。身上的青色麻衣已經破舊不堪,露出裡面瘦骨嶙峋的身體。低著頭,散亂的長髮將整個面部遮掩起來,看不清臉上的容貌,最令人吃驚的便是雙手雙腿上各自綁著一根嬰兒手臂粗細的鐵鏈,鐵鏈的另外一頭則直接鑲嵌進旁邊的石壁當中。

男人猶如枯木般盤坐在石臺上,就連身上爬上爬下的幾隻老鼠都沒有理會。

吳尚稍微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敢置信的小聲說道:“難道已經死了?”邁步上前,用雙手探了探男人的鼻息,隨後臉上露出一股悲傷的神色。

十年前,吳尚還是一名剛剛進入墨家學派的少年,百里劍已經在劍道一路上嶄露頭角,劍法之精深奧妙在整個墨家學派幾乎無人能及。吳尚也是因為一次偶然的機會得到百里劍幾次順手為之的指點,這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六年前,百里家遭逢鉅變,隨後百里劍自囚于禁閉室,這些他雖然知曉,但卻無能為力。作為學派培養的劍客死士,除了偶爾來這裡看看,其他的他也是無能為力。

“百里前輩,你的知遇之恩我無以為報,本想將畢生所學傳授給秦川,但是卻遭逢變故,差點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吳尚靠在牆角不斷的自責嘆氣。

突然間,禁閉室內掛起了一股非常微弱的風,吳尚感覺出異樣之後,抬頭看向那位中年男人,只見男人身上的衣服開始微微擺動,一道若有若無的沙啞聲音突兀的在這間禁閉室裡響起。

“秦...川...秦...川...”

吳尚有些驚奇,沒等他反應過來,一股巨大力量憑空出現,將他拉到枯瘦男人的面前。

“百里前輩,是你嗎?”吳尚有些激動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秦...川...秦...川...”

這道沙啞的聲音繼續一遍一遍的在禁閉室內響起。

激動過後,看到眼前的枯瘦男人依舊盤坐石臺上,沒有絲毫將要甦醒的跡象。吳尚有些不死心,於是聲音緩慢的將見到秦川之初到豖原城一人斬萬人,最後身後重傷調養生息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講與眼前的這位枯瘦男人。

吳尚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隨著不斷的講述有關秦川的事情,禁閉室內的風越來越強烈,伴隨著一股巨大的壓力從面前的男人身上傳來。

雖然冷汗不斷的從額頭上湧現,吳尚卻是沒有絲毫的停頓。直到講到離開之時,秦川已經好轉甦醒,禁閉室內的風以及那無形的巨大的壓力才逐漸消失。

吳尚話音落下之後,眼前的枯瘦男人身體似乎稍微動了一下,隨後那道沙啞的聲音繼續在禁閉室內響起:“我是誰?你是誰?秦川是誰?”

聽到這沙啞的聲音,吳尚臉上浮現出驚喜的神色,對著那枯瘦男人恭敬地行禮之後,說道:“你是百里劍,我是吳尚。秦川是你外甥。”

“百里劍...吳尚...秦川...好熟悉的名字啊...”那道蒼老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疑惑的說道。

吳尚沒有繼續說話,靜靜的站在黑衣男人的面前。

又是一道微風吹過,吹亂了枯瘦男人的頭髮,露出一副乾枯褶皺的臉龐,閉著雙眼,臉上略帶一絲迷茫的回憶神色,臉上的鬍鬚幾乎遮蓋了半張臉。

良久之後,男人褶皺的眼皮微動,一道寒芒從那半睜開著的眼中一閃而過。

“秦川如何了...”枯瘦男人嘴角微動,發出一陣沙啞的聲音。

“現在已經沒有大礙了。”吳尚臉上帶著一絲喜悅神色回答道。

“我記得你,你是吳尚,當年那個就會哭的小屁孩。”

吳尚聽到這話頓時熱淚盈眶,恭敬地行禮說道:“吳尚,見過百里前輩。”

枯瘦男人眼神半睜,點點頭,算是認可了吳尚的行禮。

“我在這裡多長時間了。”枯瘦如柴的百里劍問道。

“已經五年了。”吳尚聲音中有些悲傷。

“這麼快已經五年了,當初還在襁褓中的秦川是不是已經長大了。卻是苦了那個孩子了。”百里劍依舊是聲音沙啞的感嘆道。

“與我說說秦川這幾年都幹了些什麼?”百里劍對著吳尚說道。

雖然已經說了一遍,但是既然百里劍要求,吳尚便準備將之前的話再說一遍。當時剛說沒幾句,便被百里劍沙啞的聲音打斷。

“你是說,秦川這幾年沒有再學派?”

“回前輩的話,這幾年秦川一直獨自一人生活在秦國雍城。”百里劍恭敬地回答道。

百里劍眼神中閃過一絲厲色,隨後示意吳尚繼續說下去。

隨著吳尚的不斷敘述,百里劍枯瘦的臉龐則是緩慢抽動著。彷彿醞釀著滔天的怒火一般。

吳尚將整個事情原原本本的說完之後,沒等仔細觀察百里劍的表情,便感到身體一輕,一隻乾枯的手掌便用力的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百里..前輩..這是..為...為何?”吳尚沒有絲毫的反抗,脖子上巨大的力道令他的臉變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