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小帥令甲丁傳令三軍,即刻行軍。

借曲七傳令之機,冷小帥與曲七鄭重說道“曲七大哥,此次事關重大,待他日回來,小帥再與你賠不是。”

曲七收起了漫不經心,回道“小帥賢弟,等你請喝酒。還請甲丁將軍帶人跟著我走。”

甲丁吹起了一聲不知名的哨音,林中不見人,處處是風影。

曲七心下驚駭,面上露出大驚之色,幸而夜色遮掩過去。秦兵竟是如此神出鬼沒,難以捕捉其蹤跡。令行禁止,教他大為佩服。

絲毫不敢掉以輕心,若是問題出在他身上,豈不,損壞了如此良兵勇將。

憑著自己對山林的熟悉,曲七仔細確認每一方位,他要確保此次作為秦軍嚮導,所行之路萬無一失。

曲七領著秦軍,晝伏夜出,盡沒山路。

蜀道之難,秦國先人口口相傳。天然屏障,將秦蜀兩國隔絕起來,幾無相通。若無前段時日提前探路,否則也是難以相信哩。

如今又是夜間急行軍,難度可想而知,比白日裡更甚。

深山密林之中,不可生火,恐洩露其跡。這便掩去了隊伍的雙目,充分放大其耳。一時感風聲如鶴唳,一時虎嘯又狼嚎。一隻鳥兒,撲稜一聲兒,掠過上空,心絃之弓,瞬間張至最大。若非此黑甲步兵有過人的意志,恐難再進一步。

黑甲步兵人皆汗水浸透衣背,說不清是急行所致致,或是心絃緊崩所至,亦或兩者皆有。

天色灰濛之時,近在咫尺的南山,打量眾人無一人臉上有退縮之色。

冷小帥見此心中十分滿意,與甲丁示意,後者以哨聲傳令黑甲步兵原地待命。

眾甲士望著巍峨南山,領命歇息,衣不卸甲,兩班之人輪流換崗。仍和著水食用頭盔麵餅,以備一股作氣。

冷小帥心中有疑問,悄聲問曲七“曲七大哥,因何此時停留?”

曲七比劃著南山,起起伏伏的那條脈絡,指著說道“世人皆言南山難,蜀道不可攀。實則非也,凡事皆有例外。”

山勢乍起伏,宛轉如龍蛇。

冷小帥眯起雙眼,眼也不眨的盯著山脈,驟然瞳孔一縮,無他,山脈之上,竟有幾道黑影在緩慢推進著。

曲七便點著那黑影說道“此處山腳之下的樵夫,晝出夕歸,若秦軍冒然上山,很難保不會被人發現。小帥賢弟,可願誅戮手無寸鐵之人。”

冷小帥想也不想的搖了搖頭,眼神堅定的回道“小帥雖愛兵事,卻不愛殺戮,由來兵家之事,但凡大爭,只為止戈。軍士拿起武器,先是愛民,其次方才是起戈。若只享受其中屠戮快意之感,何不去做了那西市裡的屠戶。小帥只想以手中之器,護一方土地、一方百姓。或許只是一村、一里、一鎮、一國、抑或是更廣之地,而在這之前,便是每一寸土地之上的任何一人。”

頓了頓又接著說道“若與心中之道,背道而馳,小帥如此行事還有何意義所在。行軍雖急,卻不在人命也。”

山間霧氣若輕煙,時有晨風吹過,迷霧散去又新起。

藉著微蒙的光線,若隱若現的曲七,著一身普通的短褐,容貌好似依舊隱在了霧色裡。和著清風,與冷小帥深深一揖,竟讓人覺出幾分仙人之氣來。

白日裡不能上山,冷小仙令黑甲步兵隱去身形,夜間再翻度南山。

曲七領著冷小帥、甲丁二人,徑直繞著南山腳底轉悠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