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有更重要的事。”秦文謹此時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只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做甚事提不上勁來。陸清塵今日唸了一份制令的同時,還有一份檄文。

制令大意是秦世子、魏無忌回咸陽前,由陸清塵、秦文謹監國,能教秦昭世全身心信任的人,也統共就那麼幾位,其餘的朝臣,亦只是權衡利弊。

出現這一份制令,秦文謹心中亦有所準備。

可是那份檄文,則是讓秦文謹瞬間失了所有的言語,方才叫那叫囂的臣子,喊了出那些動人心的話語,過了許久回過神來,方才當殿誅殺了那存有異心的人。

一手鐵血,鎮住了四海歸一殿中的人。

陸清塵久不在朝中,朝臣也了當初變法,此人的殺伐果決,只受到了眼下的衝擊,秦文謹可是才屠戮過四千乘降秦的趙軍。

誰也不知曉,這人會不會將注意力轉到他們的身上來?

瞧吧,四海歸一殿地板上的血,仍未清洗乾淨。有些身子文弱的臣子,未曾上過戰場,一股子腥氣,始終縈繞在鼻翼,揮之不去,甚至有隱隱作嘔之感。

只是瞧見那位手持青銅劍,面向眾臣的男子,誰也不敢邁出腳步,跑出去壓一壓心中的巨浪翻滾,喉頭不斷吞嚥,就連呼吸都緩了幾息,生怕多吸了兩口,那股濃郁的腥躁之氣。

竟是這樣的一群人,攪和了秦昭世的身後事,秦文謹瞧著甚是煩躁,有一瞬間心出了要將所有人趕出去的衝動。

恰在這時,背後伸出一隻手來,重重落在肩上,秦文謹回過頭,便見與其同立的陸清塵開口,道:“還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他們去做,無須將精神浪費在此等無關緊要的人身上。”

陷入檄文內容,與其說秦文謹有些遷怒,那些朝臣聒噪,不若是生氣自己的無用,竟教秦昭世為他承擔了一切的罪責。

陸清塵也是見秦文謹,這頹廢的樣子,方才出言提點的。自己的心中同樣瀰漫著傷感,那位於他有知遇之恩,用他任他之人,再也不見了啊。

即便臨去,也教人提早做了準備。

前不久收到秦王昭世病危的訊息,遠在櫟陽的秦雪哭成了淚人兒,仍未了防止櫟陽亦有那等平日不顯山露水,其實暗藏禍心之人。

陸清塵將秦雪留在了櫟陽,自己獨身一人前往咸陽。其實也是擔憂咸陽生變,屆時危及妻子性命。

兄長最後一面不得見,秦雪無論如何亦是不願的,在陸清塵說了一句:“整個秦國,乃是王兄用性命都要守護的,無論如何不能教秦國出事。”

生生止住了秦雪的腳步。

那位總是教人說,空有皮囊的秦王昭世,只靠臣子方才能穩住秦國的大局,從來也不氣惱,只是與他們戲道:“如此說來,本王的眼光也是極好的。”

再也不復相見。

秦文謹不敢接受,陸清塵覺得,或許很多人都如同他們一樣,不敢接受罷,畢竟這個男人,擔了整個秦國,也擔了他們的後顧,使其無憂也。

就好比眼前這道檄文,乃是秦王昭世的罪己書。

言其殺趙國降軍,是他秦昭世一力主張,大良造不過奉命行事而已。在遇刺之前,便常夜有噩夢,興許是那四千乘趙軍的亡魂有靈也。

午夜夢迴間,總教人心生不安。

故而留下檄文。

然生前總有太多的不捨,名聲大過於天,不敢早早的下此檄文,特將此書交予櫟陽太守陸清塵,待有朝一日,還大良造的清白。

也為本王贖罪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