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幾位將領似是在閒談,可秦文謹說出口的話,俱是教將領冷汗涔涔,比起山下仍在大戰的兩軍,亦好不了多少。

皆是刀光與劍影,只不過一處是有形,一處乃是無形。

山上的鋒煙結束,暫時躲過一劫的將領,回頭望向山下,兩軍已是戰得十分激烈,方才還站在身邊的軍士,不知什麼時候就倒了下來,成為足下的路。

可是此時此刻的將士,也無法伸手去扶持一把,否則下一刻,倒下的便是他們。

黑松與紅林,時而融合,時而分開。人皆戰得渾汙,即便汙得雙目視物,天地間呈現的,乃是一片赤紅,亦不敢有半分鬆懈。

即便是這般,趙軍仍未殺出重圍,一面攔截,一面奮力突圍。雙方皆出了全力,趙軍衝出重圍,可得活命的希望。

可秦軍這面,同樣得了秦文謹的軍令,若教人突圍,將領皆以軍中最高之法論。

聞之無不死守著,各自看守的關口,免得教趙人殺了出去。這其中也有與趙軍一論高下的心思,趙軍比我秦軍弱上幾分,我竟也守不住,將來豈非貽笑大方也。

雙方皆存了死戰之心,一日復一日的混戰過去了。

也迎來了暫時的和平相處,秦軍將始終不能突出重圍的趙軍,嚴防死守在中間,兩軍開始各自清點傷亡及其他情況。

正在此時,有人來報加入了戰場的王剪,道:“老將軍,我軍糧草此時還未送達,吃食已是緊缺,可怎麼辦?”

王翦聞言大驚,莫非是前些時日,秦王昭世來此表現的兄弟情深皆是假象,不過是安撫秦文謹的手段。

一時之間,王翦心思百轉,以為遭秦王騙了過去,另一方面又愁吃食。

王翦忽然覺得不和對,他問道:“是否有誤,本將記得,糧草可不止這些,定然能撐到下一次糧草運送的,且大良造已派人前往接應。”

說至此處,王翦忽然間心安了。既然有人前往接應,又無不好的訊息回傳,應無他方才所想的事生髮才對。

來報信的軍士,這時才發現方才所傳有些誤,又道:“並非是那樣的,而是那些人做飯的兵士,見戰場上的動靜,忍受不住,亦跟著衝了上去,如今造飯的軍士,五成餘三也。”

秦國人皆可戰,並非是虛言也。

王翦頓時鬆了一氣,又有些無奈。他道:“將這些造飯的,先與傷兵造,我等自家動手罷。”

傳信的軍士,忽然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

王翦笑罵道:“怎的,離了他人,我秦國戰士好兒郎,連口飯食也不會做了嗎?”

傳信的軍士忙垂首道:“將軍言之有理,末將即刻去傳令。”

同樣愁吃食的還有交戰的趙軍,當日出兵之時,每位軍士身上的糧食,不過是三日,如今已戰了多日,早已無了餘糧。

見下又困在此處,既突不出重圍與邯鄲求救,又不回不到長平,增添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