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裴岺便越覺得脊背發涼,她要進宮去看看太子殿下……

好在如今的太子已經被放出了死牢,雖是被軟禁在自己的宮中,但比起那又髒又潮溼的死牢,總是好了不少的。

“求求你們了……讓我進去吧……”裴岺在宮門外低聲下氣的求著那些侍衛,手中一大包銀錠子也不能幫助她順利進入宮中。

侍衛們為難的看著裴岺,裴統帥的愛女誰人不知啊,但如今宮中情況特殊,沒有皇上口諭,宮中人不得出去,外面的人也進不來。

眾人顯得有些不耐煩了,侍衛們的小領頭一把推開了裴岺,指著她罵道:“說幾次了,如今情況特殊,誰都進不去,你若再胡攪蠻纏,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裴岺是個溫潤的女子,活了二十年了,一直都是文雅柔善的模樣,加之體弱多病,自是有些軟弱的,一見到這些侍衛們凶神惡煞的樣子,便嚇得不輕,直直後退。

但一想到太子的安危,她便是硬著頭皮也要上前,為首的侍衛實在是被她煩得火冒三丈,動手正要再推她,卻被姬宓投來的小石子打傷了手,“如此多的男人欺負一個弱女子實在可惡。”

這些宮門侍衛平日裡都是見慣了高官顯貴的,自然是識得姬宓與她身後的血鏡血麟的,一眾侍衛紛紛跪下與姬宓行禮,“夫人萬安,只是如今情況實在特殊,皇上親諭任何人不得進入皇宮,屬下們也是照吩咐做事啊……”

“即使是皇上口諭,你們也不能如此對待一個女子,好生與她說便是了,何故推攘,叫人看了心生厭煩。”姬宓輕瞥了幾個侍衛一眼,便仰著頭問:“我也不能進嗎?”

侍衛們面面相覷,給姬宓閃開了一條道路出來,沒想到姬宓拉起一旁的女子一同邁進了宮門內。侍衛們看在眼裡,怕在心裡,剛才這位夫人看向他們的眼神也太可怕了,果然是血扇樓出來的人啊,隨便一個眼神便能叫人心生畏懼。

“你看起來身子單薄,性子應該也是溫和的那種,怎敢與他們那些人發生衝突啊?”姬宓走在官道上目不斜視,這深宮之中,除了爬不出去的紅牆,也沒有什麼可看的了,她心中嗤笑,面上卻不露聲色。

裴岺突然快步走到姬宓的面前當著不少宮奴的面給姬宓跪下,“多謝夫人出手相助,若非夫人,裴岺如今還進不來呢……”

姬宓見她面色慘白的,而且神情慌張,以為是宮裡又出了什麼大事,便問到:“可是出了什麼要緊事?”

“不……臣女只是想去見見太子殿下……”女子提到太子時,面頰上浮現了一抹柔嫩的粉紅色,眼底也不盡是驚慌與無助了,倒是多了幾分眷戀。

這位姑娘莫非與太子有什麼關係嗎?姬宓暗中打量了女子一會兒,發現她無論怎麼看去都不像是心思深重之人,便也消除了自己的戒心,“你與太子……是好朋友?”

她的話叫裴岺瞬間紅了臉,女子嬌羞的低下了自己的頭不好意思的道:“太子殿下或許連我是誰都不記得了……但我……”

看她這一副欲語還休的嬌羞模樣,姬宓便明白了,原來是一個痴情姑娘,不過太子如今也無婚配吧,說不定經過這件事,日後他們還會成為讓人羨慕的眷侶呢……

額……意識到自己思想又飄遠的姬宓趕緊回過神來,陪著她一同來到了太子的宮殿外,目送她進去之後便離開去辦自己的事了。

“這位夫人可真是個好人啊……”待姬宓幾人走遠後,裴岺由衷的發出了這麼一句感嘆。

如今她便是站在太子殿下的宮外了,這裡有他的味道,裴岺本想先叫宮女進去通報一聲,但找遍了整個宮殿外面都沒有看見一個服侍的,她只好鼓起勇氣敲了敲殿門,隨後便推門而入。

殿內不似她想象的一般富麗堂皇,相反,十分的清幽雅緻,倒也附和了太子殿下的性子,裴岺在正殿內來回了幾圈,依然是看不見服侍的宮奴,她只能憑自己的感覺慢慢的往裡走,終是見到她朝思暮想的太子殿下了。

從前那個俊朗儒雅的男人如今正滿身傷痕的躺在床榻上,緊 合著的雙眼都已經深陷進了眼眶,整個人看起來瘦了一大圈,裴岺的手不自覺的撫上了太子臉上那道觸目驚心的傷口,眼裡竟是不爭氣的流了下來,滴在太子的手背上。

“怎麼是你……”剛睜開眼的太子只一眼便認出了床前站著的女子,他趕緊撇過自己的頭不敢直視裴岺,“小姐請出去吧,若是叫有心之人看見,該有閒話傳出了,本宮戴罪之身,實在不宜接待客人。”

男人的語氣近乎無情,但裴岺還是聽見了他剛睜開眼時那一句怎麼是你,她確定太子是認得她的。

“太子殿下的聲音聽上去十分沙啞……起來喝一點水吧……”她倒是一點不在乎太子想要趕她走說的那些話,自顧自的來到桌邊替太子倒好了一杯溫熱的水。

送到太子手邊時,太子冷麵不看她,打翻了裴岺手中的水杯,“你聽不懂本宮說的話?走啊!”

可縱使太子如何對待裴岺,她都只是低頭不語,也不見她移開腳步,太子見她這副委屈的模樣也實在不忍心再說些什麼了,接過了她手裡重新倒好的那杯水,指了指離床不遠的椅子,“坐吧,我這宮殿如今也沒什麼可以招待小姐的了。”

裴岺看向太子的眼神中充滿了許多複雜的情感,兩人一個倚靠在床上,一個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誰都沒有說話,整個偏殿裡靜得可怕,最後還是裴岺先開了口,“如今已是正午,太子殿下想必肚子也餓了吧……”

說著她便從自己的空間裡取出了好多好吃的,都是為太子準備的,因為她不確定皇宮裡的人會不會給太子殿下吃飽,所以也就自己備著了。

其中還有太子一貫愛吃的荷葉糯米雞,他不知道這姑娘是從哪裡打聽到自己的喜好的,但他現在確實肚子餓了,坐到桌邊叫裴岺一塊來吃,但裴岺只是坐在他的對面,偶爾往碟子裡夾一塊肉,卻不見動嘴,只靜靜的看著太子吃。

應該是餓了許久吧……但太子就算是這樣也保持著自己的優雅,這樣的男子,怎麼可能會是一個謀篡皇位的人……不知道為什麼,從這件事剛出,無論誰怎麼說太子的壞話,裴岺從未有過一絲懷疑,她相信自己的眼光。

“自從那次大雪天,就再沒見你入過宮了……”太子有些惋惜的說到。

原來……他真的是記得自己的,裴岺抿嘴,掛上了幸福的淡笑,低著頭片刻才與太子道:“身子向來不好,母親疼惜我,便也不讓我參加宮宴了。”

太子用完後抿了一口茶水,方點著頭神情愉悅的認同道:“不參加好,不參加好啊……”宮宴上多出事端,遠離皇室才是最好的選擇。

兩人一頓飯下來相處的很愉快,太子雖然不理解這個姑娘為什麼要闖進的他的宮殿,但……能有個人陪自己說說話也不是什麼壞事。

但是歡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太子耳尖的聽到了有宮奴進來的聲音,這個時間,他們應該是來送飯,得把這個姑娘藏起來,若是被那群太監看到,還不得怎麼羞辱她呢……

裴岺看得出來太子很緊張,她為了不給太子添麻煩,自覺的找了一處較為隱秘的地方藏了起來,但那個位置能清楚的看到進來的人,也能清楚聽見他們說的話。

“太子殿下,這是我們皇貴妃娘娘叫我們送來的,白綾一條,毒酒一壺,匕首一把,您選一個吧。”太監們帶來的不是今日的伙食,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