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過了花妖,姬宓重新進入了她們的幻境中,想必起夭夭的故事,這其他女人的故事便也顯得蒼白了。

她們的幻境因為屬實無趣而被姬宓宣判了死刑,以骯髒手段魅惑國君的,是要被酷刑折磨的,姬宓心還算軟的,只叫手下將她們送到了裁決所,並囑咐斬首就可以了,不用折磨她們。

她並不關心這些妖怪因為什麼原因來的,也不想知道她們背後的主謀是誰。她現在的生活很有意思,不想為過多的事情分過多的精力出去,只要再稍微努力一點,她就能突破了,眼下月華無雙元氣大傷應該不會有什麼小動作了,也能消停一段時間過平靜的日子了。

“她怎麼樣?還好嗎?”

天寶的地牢結構複雜,裡面潮溼陰冷,姬宓擔心這妖怪別再待不下去死這裡面了,那可就得不償失了,她還等著接下來的故事呢。

天玄微微嘆氣,隨即搖頭道:“情況不容樂觀,要不要……給她吃點藥吊著?”

怎麼會這樣呢……這裡不過是個普通的地牢啊,而且這些天天玄和天月輪流看守,不會出什麼問題,她是修煉了百年的花妖,應該不會這麼脆弱的吧……

偌大的囚籠中只有她,身上的裙子已經殘破,夭夭虛弱的趴在囚籠之中,食指在地上不停的畫著些什麼。

“我知道你的故事,告訴我,為什麼要那麼做。”姬宓撫裙蹲下,籠中的女子眼下的硃砂痣總能抓住她的眼睛。

就好像有魔力,凡是看見的人,都會被吸引。

女子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潔白如雪的細長手指還在地上畫著,姬宓注意了一下,這個比劃和形狀……好像是兩個字啊,這麼長的時間過去了,還是忘不掉那麼男人嗎?

之與。她已經找到了所有有關這個人的還存在的文字記載,知道了他的遭遇,也難怪夭夭要做出現在這些事了。

但她還是想要一個確切的答案。

見她還是不願開口,姬宓主動坐在囚籠旁,看著眼前還在滴水的石柱,聲音充滿了同情,“之與,這個名字真好聽。我能理解你想為他報仇的心理,但我並不認同你這樣的行為。”

聽見之與二字,女子果然提起了精神,雙手強撐著自己羸弱的身體,仰頭看著姬宓,希望她再繼續說下去。

姬宓看見了,之與二字剛脫口而出時,她的眼睛裡便閃過了一道名為愛的光,“天寶國高祖皇帝的親兄弟,落得那般下場,確實悽慘。”

在她所知的文字記載中,並沒有記錄他因何而死,只輕描淡寫的一句因病薨逝。史料裡記載他是一位手段高明的親王,城府深卻不害人,一生平定了無數的叛亂。

按理說這樣傳奇的一位親王,史料中不應該只有寥寥幾筆,這其中必定關乎天寶皇室密辛,她不想知道太多,卻對他們二人的故事很著迷,想知道更多。

“他是見我的,最溫柔的人。人們都說我那間小破屋子是不祥之地,只有他,即使見到了我的真面目,從未退縮過。”她人看上去雖十分憔悴不堪,但說到孫之與時,眼裡是光亮,是希望,連帶的說話的聲音也充滿了中氣。

姬宓命人開啟了關著她的囚籠,獨自走了進去隨意找個地方坐下後便望著重新趴回地上的女子問:“他遭遇了什麼?”

以至於受到那樣的刑法……

她的問題,也是夭夭的疑問,她從未離開過小黑屋,除了行刑那一天,就算是坐在一起聊天,他也從未細說過自己的事,他不願說,她便不問,人與妖之間,竟是因為一間破舊的屋子產生了超越世俗的純美愛情。

“這麼些年我一直在調查這件事,他剛離開不久,我在民間聽到傳聞說他是因為謀奪皇位失敗而被處死的。呵……天大的笑話,身為皇帝,行這不義不悌之事,自然是需要一個合理的理由的。與他做了那麼久的朋友,他的話語間充滿了對這個世間俗事的厭倦,怎麼可能覬覦一個會剝脫了他自由的皇位。”夭夭說得有些來勁了,竟從地上起來坐到了姬宓的身旁。

耳邊是她幽幽的嘆氣聲,滿含悲痛與思念。

“與他初遇時,他還是一副俊俏的小生模樣,後來邊關吃緊,魔族頻擾天寶疆土,原該在學堂裡唸書的他竟披上了暗金鎧甲上陣與魔族廝殺,回來時,那個俊俏的美男子不見了,長了鬍鬚,有了血性,但還是與從前一樣溫柔,會專心的看我踏著月光而舞,會在初春,送我一枝剛折的梨花。含苞待放的花能儲存很久,等花苞綻開時,小破屋裡滿是清香,我總告訴他我喜歡的是雪滴花,但他也總是一遍遍的,不厭其煩的與我道,那純白的梨花象徵了我們的愛情……”

她的聲音幾度哽咽,漸紅的眼眶為這女子平添了幾分超塵之美。

最終還是忍不住哭了出來,淚水打溼了她的衣襟,連帶著姬宓都被感染,心中一度難過不已。

之與還在的時候,從未與她說過什麼甜蜜動聽的話,但他用實際行動表情自己的心意,夭夭看在眼裡,甜在心裡。

可心有多甜,命便有多苦。她是一隻妖,何況,還是一隻已經離開了人世,只靠著一點怨念存在的妖,之與和她在一起,不僅僅是折損陽壽這麼簡單,她曾一度以為,他被判絞刑,是自己帶來的厄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