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山雖名“一仞”,可卻是重巒疊嶂的一群高山,而比一仞山矮上許多的山群則被稱為“半仞”。至於兩仞村,便坐落在這兩座山的底部,猶如一處世外桃源,民風淳樸。

青年男子所在之地,位於一仞山的某座副峰上,當他行至山頂之時,滂沱大雨傾盆而下。這時候,他劍眉輕挑,循著一處平坦之地便站立了下來。

以就在大雨即將打溼他的白衣之際,以他的雙腳為中心,頓時形成了一個直徑約莫一丈左右的真空地帶。接著,就見他負手而立,雙目凝視天空,似乎在等待什麼。

不多久,只聽一聲刺耳的炸響,蓄勢已久的天雷如古神開天闢地時揮斬出的宏芒,一道接著一道從天空磅礴而下,令人心膽俱顫。

這時,年輕人突然沒來由的開口道:

“這是你的天劫。”

他的聲音淡定從容,卻又充滿著堅毅,而這空靈的山巔除了幾株參天大樹,就再也沒有除他以外的任何生靈,語氣似自語,又似疑問。

“老夫避了它很久了。”

突然,另一個沙啞而又生澀的聲音在山頂傳遞開來,伴著陣陣的回聲。

寥寥數字卻說得斷斷續續,好似鬼怪低語,若是普通的凡人在此,定然嚇得魂飛魄散。不過,這青年男子怎麼看,都不像是凡人。

“你已經避無可避了。”

男子輕聲說道,末了似又微嘆了一聲。

“一仞山中布有上古結界,除了我們這些本土妖靈與凡人外,修為不達歸靈境,是入不了各個山巔的。”

蒼老的聲音再一次說道,不過這次卻比第一句話說的利索很多,顯然是在慢慢習慣發聲。

“如何?”

男子問道。

“上次我躲避天劫的時候也來了個人類,好像是在八百還是九百年前,不過被我後來吸乾了修為,成了這黃泥之下的養料。”

好像在說件無關痛癢的事情,枯槁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隨意。

“那又如何?”

男子依舊不疾不徐地問。

“你說又如何!”

話音未落,從男子的背後,一株老樹上突然射出數條幹枯的樹枝,虯結的樹枝此時仿若有了生命一般,竟然沒有沿著直線,從各個方位飛射向了男子。

如穿雲利箭,樹枝的尖端皆閃著寒光,可想而知,若真的被這些樹枝纏住或刺中,非死即殘!可反觀那青年男子,臉上竟沒有絲毫的驚慌之色,頭回也沒回就這麼雙目微閉,口中似乎正輕聲唸叨著什麼。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男子的身前突然是光華一閃,竟憑空出現了一把白柄長劍!

此劍一出,瞬時豎直地在他的周身旋轉開來,形成了一道密密麻麻的劍網將男子牢牢護在當中,那些帶著無邊死氣的樹枝剛碰觸到劍網,便被絞了個粉碎。

不過樹枝被絞碎,那個蒼老的聲音也沉寂了下來,而男子亦是沒有還手,只是睜開眼凝視天空,靜靜地等待什麼。

半晌之後,從那株射出樹枝的老樹幹上,一張人臉慢慢浮現了出來。

這臉龐雖有五官,但是怎麼看也不成個人形,只能隱約看出面容像是個七老八十的老頭兒,而那個蒼老的聲音正是從他那猶如爛木被挖了個洞的嘴裡傳來:

“歸靈初期的修為,看你的氣勢,應該剛進入歸靈不久,好似還沒穩住境界。我剛試探你的時候沒有感覺到殺氣,你應該與我的天劫並無瓜葛。”

男子並沒有明言,似算是預設,而他彷彿也沒有因為剛才老樹的攻擊而生氣,依舊是一副淡定從容的樣子。

老樹像是聊家常一樣竟然跟男子聊了起來,又道:

“這天劫是歸靈圓滿的飛昇劫,我的本體乃是萬年古松屬靈木之體,所以常年無法自由活動,而這天雷原本便是我的命中剋星,我已經躲了它三千年了,現在必須要飛昇妖界了!”

說到此處,老樹的聲音也有些顫抖。

“與我說這麼多有何用?觀你的氣勢,歸靈境界早已圓滿,你自飛昇便是,不消我說你也明瞭,我與你的天劫並無因果。”

男子的回應略顯冷清,似在等待著老樹妖的下文,而那樹妖似乎不打算抵抗自己即將到來的天劫,又慢慢悠悠地跟男子聊了起來:

“小友,咱們同是歸靈境,可是論起年歲我恐怕要長你數倍,自我介紹下,我乃山中老松,無名無姓,無聊之下稱自己木公。”

略微思忖了一陣,男子轉過身來,簡單明瞭地回答道:

“弈青”

兩人相距數十丈,對話的聲音亦不大,可這似乎並不妨礙兩人的交談,哦不,是一人一妖。

“小友,你可知,噹噹你踏足此地之時,我們倆就已然產生了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