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別和我說謊,”老徐補了一句,“要是你們話裡有一句被我發現是假的,我馬上檢舉你們——哼,看我幹什麼,我自己有的是辦法解釋昨晚的事,你們可就不一樣了。”

李一如先開了口,從三人當初去客棧應徵協兵說起,大致和老徐概括了一下這兩天以來的離奇遭遇。

柏靈和牧成在一旁一言不發,誠然這個老徐昨晚確實是幫了一個大忙,可一旦談及自身,兩人都有些謹慎。

聽著李一如毫不隱瞞地說起往事,柏靈和牧成都盯著這個老徐的反應——他看上去並不驚訝,反而露出幾分冷笑。

故事還沒講完,老徐揮了揮手,“行了,後面我都知道了。”

李一如愣了一下,“您怎麼知道?”

“所以昨天中午,官府忽然全城貼告示抓你們嘛。因為你們不僅跑出來了,還想壞他們的好事。”老徐輕聲道,“你們三個也是命裡有福,要是那晚一直待在房裡,你們知道現在自己會在哪兒麼?”

幾人都搖了搖頭,但身體都不自覺地往前傾了傾。

“聽好,”老徐的目光嚴肅起來,“我看你們也不像什麼大奸大惡的人……是我救了你們,你們也得幫我去救人。”

“救誰?”柏靈問道,“去哪兒救,怎麼救?”

老徐剛要開口,隊伍前頭就開始鳴鑼——晨間的換班休息結束了。

“我得走了,”老徐站起身,“事情今晚說,你們都找人換換班,挑夜裡的時候幹活兒。”

“誒。”三人都點了點頭。

老徐走後,柏靈和李一如狼吞虎嚥地把手裡剩下的一點乾糧啃完,然後回到了各自的糧車旁。

夜裡趕路是個苦差事,幾人主動提出要換夜班之後,其他人都欣然答應了下來。

……

往北又走了十幾裡,躺靠在糧車上養精蓄銳的幾人,都隱隱約約地覺察到了一些變化。

從北方吹來的風裡,漸漸夾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每年稻子三熟之後,土地裡總是要燒秸稈灰來給地裡漚肥,所以每年秋天,田野裡總有那麼一段時間灰濛濛的也很常見。

但這氣味又有些不同。

它有些像硫磺,又有些像石灰,總歸嗆得人不大好受。

那些經驗豐富的鏢師在走上這條路的時候,都從容地從衣服裡取出蒙面的布罩,然後拿水囊把這些布罩都澆溼,蓋住自己的口鼻。

沒有準備的新人只能勉強用衣袖捂住鼻子。

在這樣的灰天裡走了沒一會兒,許多人都咳嗽起來。

前面的鏢頭沒有半點讓人休息的意思,反而幾次鳴鑼,反反覆覆地催促後面的隊伍走快一點。

“這煙都燒得人肺疼了還催……”趕馬的人罵道,“真是要錢不要命了!”

“少數兩句吧,”一旁的人勸道,“這段煙路好像就七八里,咱們走快些,趟過去了就不難受了。”

柏靈探出頭去,“誒,這位大哥以前走過這段路?”

底下人仰起頭,“嗯,走過。”

柏靈嘆了口氣,“我之前沒聽人說起過徽州和江洲之間的路上,還有這麼一段遭罪的時候啊。這兒一直是這樣嗎?”

“反正十幾年了,都這樣。”底下人道,“你沒聽說過應該是這條路平時沒人走——這是徽州往江洲正經八百的直線近道,不知道為什麼建熙年間就給封了,這次估計是這鏢局有關係,拿到了過路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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