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北吉低聲道,“……你瞭解那個蘭芷君嗎?”

張守中搖了搖頭。

“見過嗎?”孫北吉又問道。

張守中再次搖頭。

孫北吉表情平靜,“我們之中,熟悉這個人的……大概就只有衡原君了吧。”

“但是——”

“平京鎖城,只進不出的計策,其實也是衡原君的主意。”孫北吉忽然道。

張守中怔了一下,原想開口的反駁也暫時壓了下去,他帶著幾分難以置信,“……是衡原君的主意?”

孫北吉點頭,“因為見安閣的信使常常輪崗,並不像其他常駐的線報細作……這些信使平日混跡於商旅之間,很少在一地有什麼親眷、朋友。

“今日朝廷鎖城,正好能殺這些平日往來遞信的信使一個措手不及,暫時斬斷他們城內和城外的接應……不過,外面的人很快就會反應過來。”

張守中認同地點了點頭——所謂打草驚蛇麼。

孫北吉輕聲道,“衡原君判斷,一旦城外有軍隊攻城,那麼內城就會開始有人向水源投毒,並四處縱火。”

“所以接下來,是全城禁足,嚴防死守……直到皇上回來。”孫北吉望向張守中,“秦州和楚州的駐軍呢,聯絡過了嗎?”

張守中點了點頭。

“我今早已發信給秦州和楚州的兵營,”張守中答道,“他們會先調五千精兵南下,之後我們每日一封信函報平安。倘若哪天這平安信斷了,二十萬大軍不出三日就能趕來支援。”

孫北吉鬆了口氣,“這就好,這就好。”

……

次日一早,各條街巷上都多出一人手拿銅鑼,反反覆覆地告知眾人禁足的詳情。

柏靈和艾松青一早也帶著念念去到了臨街的走廊上,專程去聽那敲鑼者說了什麼,他們站得高,離得遠,兩人蹲下來,抓著木欄聽了好幾遍,也只能聽見一些隻言片語。

艾松青有些疑惑地皺起了眉,“他說的那個逆賊宋伯宗,是建熙年間的那個謀反的首輔大臣嗎?”

“嗯。”柏靈點頭。

“那人不是建熙四十五年的時候就被滅了滿門嗎?怎麼還能集結什麼烏合之眾鬧事?”艾松青問道,“我記得那年,楚州各大茶館的說書先生講這一段,足足講了一個多月……”

“不是宋家鬧事。”柏靈低聲回答,眼見那敲鑼者又講到了先前她沒有聽清的地方,柏靈又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看向艾松青,“他是說當年宋家養的門客心懷不忿,假借沁園太子之名意圖謀反。”

“沁園太子……”艾松青目露茫然之色,“這是個什麼太子?”

“啊……無關緊要,就是一些皇家秘辛。”柏靈輕聲道,“我大概聽明白了,總之就是這段時間有人想裡應外合破平京的城防,所以為了安全,家家戶戶不得出門,水食由衙門從各家商戶調配,倘若有人在這段時間胡亂走動,就直接抓去城南的營地裡關起來。”

艾松青的表情頓了一下,“這麼嚴重……?”

“是啊。”柏靈稍稍顰眉,“……他們昨天還說全城戒嚴三日,今天只提戒嚴,不提期限了。”

“……不會是要打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