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北吉想了想,“也是……涿州在大周邊界,其中百姓有些會說金語,原是很平常的事。守中,是擔心皇上的安危嗎?”

“是,我正擔心皇上此行的安危!”張守中沉聲說道,“……四年前,皇上親手斬斷了先太子見安閣的架構。但倘若當初的太子舊人,會因為不滿衡原君拱手讓出見安閣而落草為寇,那今時今日,皇上北巡——”

“這不是皇上的第一次北巡,”孫北吉低聲道,“升明二年的時候,聖上就去過一趟北境。更何況這一次還有神機營伴身,應該不會有事……”

孫北吉顰眉,又道,“反是京城裡,我們要留心了。”

張守中愣了一下,旋即想起了建熙四十五年的那一場京城劇變。

“是啊……”張守中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情勢在變……”

張守中忽地在屋中踱起步來。

“閣老,你還記不記得,青袍匪雖然在升明元年就有了,但卻是在升明二年年末才突然壯大起來的。”

“有印象。”孫北吉低聲道,“那年江洲一帶大旱,夏末絕收。”

“是,我們當時原是將這件事和當年的旱災放在一起看,百姓活不下去就只好落草,這才叫青袍匪囂張了起來。但如今看來……這件事或許沒那麼簡單?”

“……我們先不要急著下這個結論。”孫北吉的背直了起來,“還是按我們自己的節奏來,既然皇上問了我們對青袍匪的審訊結果,我們就先把供詞和後續處置都謄一份送去。

“皇上現在人就在涿州,和申老將軍待在一塊兒,那許多北境的波詭雲譎,恐怕聖上此刻比我們更清楚……相信皇上吧。”

張守中有些懊悔,“當初我著實不該臨時抽調一千守陵人北上。”

“千金難買早知道,我們也是牽掛皇上的安危。”孫北吉低聲道,“再說這件事也是我同意的,你不要一個人自責。”

孫北吉站起了身,他抬手舉杯,飲了一口已經完全涼下來的清茶。

“京城已經不比四年前了,不論來日情勢如何,我們是有準備的。”孫北吉安慰道,“這件事我們暫且聽令,眼下已經六月,秋天又要到了,我們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

“……我明白。”張守中點頭。

整個大周都盯著今年的北境。

秋天到了,草原上的虎豹豺狼又要捲土重來,或許又有一批百姓不得不化作流民南遷。

“對了,”孫北吉沉眸道,“沁園那邊,也還是需要人盯著……稍後我去找一趟袁公公,最好還是像今年年初一樣,完全斷了衡原與外界的聯絡。”

“閣老與那位衡原君,這些年來有過往來嗎?”張守中問道。

孫北吉搖了搖頭,“我和你一樣,除了宋氏父子謀反那一晚見過他一面,其餘時候,都未曾與此人打過照面。”

“太神秘了。”張守中低聲嘆了一句。

“都是些陳年舊事了……”孫北吉雙眉微展,“倘使此君真的有通金之實,我們也可以先將其誅殺在沁園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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