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紙上的東西確實沒有什麼用,但沒有被寫出來的東西,可能非常重要。”

沒有寫出來的東西……?

柏奕顰眉,默默想著這句啞謎似的回答。

夜風裡,柏靈撐了個懶腰,“下次你再見到曾久巖的時候,幫我謝謝他吧,真是有心了。”

……

次日一早的司禮監,袁振已經換上了新的衣袍,打著呵欠,坐在自己秉筆太監的大木桌子前。

和往常不同的是,他懷裡抱著一隻圓滾滾的大橘。

大橘跟著也打了個呵欠。

這幾日聖上沒什麼要打要殺的人,於是袁振的活兒就跟著輕了下來,正好有時間好好倒騰倒騰沁園那邊的貓舍。

這隻叫“戇頭”的橘貓是和他最親的一隻,現在既然在宮裡奉旨鎮貓了,乾脆就先帶在身邊養著。

只是這樣一來,他一天就得換五六套衣服——貓在身邊蹲著,哪有不抱到懷裡來摸一把的道理呢?可抱來抱去衣服上就容易粘毛,為了避免建熙帝忽然傳喚時身上不乾淨,他只能時時勤換。

不過袁振自己樂意,衣服反正不用他洗,只是每天多換幾套,他也不覺得有多麻煩。

忽地一個宮人小跑著進來,進門時不當心絆著了門檻,一個趔趄跌進了屋。

大橘一驚,嗷地一聲從袁振懷裡跳走了。

等宮人再抬頭,就看見眼前是袁振一張殺氣騰騰的臉,“你趕死啊!”——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蹦出來的。

宮人嚇得六神無主,當即磕頭,把腦袋撞得砰砰作響,“奴婢冒進了!奴婢——”

“有事就說。”袁振翻了個白眼,冷冰冰地轉身,換了副臉孔輕輕拍手,哄一旁鑽在桌子底下的大橘出來。

“外頭有、有人求見袁公公……”

“我不是說了上午不見任何人嗎,讓他下午來。”

“奴婢們攔不住,賈公公說要是奴婢們再敢攔他,他就,他就——”

聽見賈公公三個字,袁振逗貓的動作停了下來,他回過頭,“賈遇春來了?”

“嗯。”那宮人連連點頭。

袁振雙目微沉,一聲冷笑,“要是你們再攔他,他就怎麼樣?”

那宮人扭捏了一會兒,最後委委屈屈地道,“賈公公說,要是奴婢們再敢攔他,他就讓奴婢們明個兒就去浣衣司幹活兒……”

袁振哼了一聲,“就衝你進門不長眼,去浣衣司都是輕的。”

那宮人身體猛然抖了一抖,再次砰砰磕頭。

“停下!”袁振有些氣惱,“別在這兒撞地,嚇唬誰呢!自己去領趟板子,今兒的事咱家不追究了。”

“多謝公公,多謝公公!”那宮人連連鞠躬,“……那,那賈公公那邊?”

“讓他在外頭等我。”袁振撣了撣身上的毛,“咱家換身衣裳就來。”

等宮人一走,袁振又彎下腰,試圖去摟了摟貓,然而大橘趴在桌子下頭,肚皮朝上翻了個身,就是不應袁振伸過來的手。

“嗨呀。”袁振咧咧嘴,“我看你也不該叫戇頭,你得叫慫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