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會有這種怪事了。”淑婆婆皺著眉頭說道,“兩邊根本八杆子打不著”

寶鴛笑道,“真的有啊,一會兒說了原因就特別清楚特別合理了但婆婆你先猜一猜嘛。”

“是城裡賣冰糖綠豆湯的人身份有問題?”屈氏輕聲問道。

“不是。”寶鴛說道,“這些賣湯人都是安分守己的老百姓。”

“那是城裡買賣綠豆的人和賊是一夥兒的?”鄭淑也猜道。

“也不是。”寶鴛接著搖頭,“買賣綠豆的,種綠豆的全都沒有問題。”

屈氏和鄭淑又猜了幾個,但也都被寶鴛否決了。

“哎呀,猜不著,猜不著。”鄭淑連連搖頭,“這還不知道是哪個爪哇國裡的荒唐事,隨便杜撰一個,還要我們來想理由”

寶鴛接著道,“很合理的呀,淑婆婆你想,賣冰糖綠豆的人多了,是不是說明天氣就熱了?”

屈氏和鄭淑都點了點頭。

“天氣熱了,夜裡會開窗睡的百姓就多了百姓夜裡開窗的多了,入室盜竊的自然也就多了。”寶鴛輕聲道,及至此時,屈氏和鄭淑才忽然明白過來。

寶鴛又接著說,“而這個縣令則須得認清,這賣綠豆湯的變多和盜竊變多二者之間存在相關關係,但卻沒有因果關係,方才能拿出正確的解決之法。”

“這是什麼詭辯術啊。”鄭淑又一次皺緊了眉,“本來就沒人會把綠豆湯和盜竊的事情聯絡起來嘛。”

“是的啊淑婆婆,在這個故事裡,把相關當因果是很荒唐的,但實際上一旦換了場合,很多人就都是在這麼做啊。”

寶鴛學著柏靈的語氣,在屋子裡踱起步來,“我們就拿東林寺的香囊來打比方。為什麼說買了東林寺香囊的人,不僅能少生病,而且能長壽?難道真是那香囊有奇效嗎?未必的,那香囊一兩一個,能買得起的大多數都是達官顯貴,這些人吃的好,住的好,不用下地勞作,還有人服侍,病了累了還能瞧最好的大夫那肯定就要比買不起香囊的要活得長。

“買香囊和活得久、病得少之間是相關關係,就和前面賣綠豆湯和生盜竊案一樣,這裡頭真正的因果關係是物質生活條件好,所以才能身體好。”寶鴛笑眯眯地說道,“如果錯把相關當因果,真的相信那香囊能保平安,對富人來說也就是撒錢聽個響,可對窮人來講,卻是人財兩空。”

鄭淑剛想斥責寶鴛對佛門不敬,就聽得一旁屈氏哈哈笑起來,“有理。”

寶鴛見屈氏眼中帶笑,似是聽得很開心的樣子,演得也更賣力了些。

她擼起了袖子,笑著道,“更關鍵的是啊,人如果分不清相關和因果,有時候甚至容易在大事上栽跟頭。”

屈氏笑道,“這又怎麼說呢?”

“譬如說,雄雞一唱天下白,那隻不過是因為雞打鳴的時候恰好在清晨罷了,不論它打鳴或是不打鳴,天總是要亮人也是一樣,所謂時也運也命也,一個人的成就既要看個人的努力,卻也要考慮歷史的程序。倘若真的將運勢之力視為自己手中的因果,那遲早要被教做人的。”

屈氏忽地愣在了那裡,只覺得這句話如同一記響雷落在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