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又一次穿破了雲翳,照得地上一片銀亮。

“傷著了嗎?剛才傷著了嗎?”柏靈的聲音又輕又急,已經帶了一點哭腔,她慌忙地站起身,去檢查柏奕的左頸——還好,那刀只是蹭破了衣服最外面的一點布料。

柏奕還有些愣,他坐在那裡,幾乎已經聽到了自己的心跳——劇烈的心跳幾乎讓他一時有些耳鳴,不等平復過來,他便有些艱難地望向一旁的柏靈,輕聲搖頭道,“我沒事。”

幾個錦衣衛迅速俯身將刀撿了起來,其中一個眼尖的,猛然發現地上多了一個影子——那人一襲黑衣,無聲無息地站在巷口的屋簷上,竟是誰也沒有發現!

錦衣衛意識到事情不妙,其中一人從靴子後面猛然拔出一支訊號煙,正要拔閂喚人來支援,屋頂上那人再次出手了。

沒人看清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只聽得一聲慘叫,那訊號煙也落在了地上——頭朝下,直直地插進了土裡。

月色下,站在屋頂上的黑衣人忽然張開了雙臂,近乎無聲地跳落在地上。

幾個錦衣衛拔刀相向,但都不約而同地往後退了一步。

這個黑衣來客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身著一身極幹練的短袍,寬肩窄腰螳螂腿,一眼看去就知道身上功夫不弱。他面容十分俊朗,但最引人注目的是眉毛和頭髮——它們都是雪白的,在月色下顯得近乎耀眼。

不僅如此,他少數裸露在外的面板,也呈現出不尋常的蒼白,相襯之下,那一雙銳利如鷹、且帶著熠熠神采的眼睛,幾乎帶著穿透人心之力。

若是再加上他悄無聲息的行跡、波詭雲譎的手法……

這一切的一切,無一不在向眾人發出警示——這個人很危險。

黑衣人落地後,徑直向柏靈那邊走去,他單手握住了柏靈的小臂,如同傀儡師提起自己的人偶一般,將她從地上扶起。然後一個利落的轉身,向著錦衣衛扎堆的地方走來。

錦衣衛們這時才像被踩了尾巴似的跳腳呼喊,“別過來——!!別過來——你你你——”

直到雙方相距大約四五步的距離,誰也沒有想到黑衣人竟是直接從腰間取出了一塊腰牌,當場亮了出來。

那些錦衣衛們帶著威嚇和恐懼的聲音,也在這時戛然而止,

那塊腰牌,在場大部分人都很熟悉,因為他們的腰間也掛著一個。反面是包銀平刻的“北鎮撫司”字樣,正面則是隸書篆刻的三個大字——錦衣衛。

那人輕聲開口,“都是誤會,把刀收了吧。”

這個舉動殺得那幾個錦衣衛一個措手不及,幾人面面相覷,一時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正此時,屋頂上這時傳來幾聲雄厚的男音——原本駐守在巷子另一頭的錦衣衛聞訊而來。

“你們這邊怎麼了,大呼小叫的?”

幾個錦衣衛這時才回過神來,抬頭道,“三……三爺……這個人……這個人他……”

還未等他們解釋完,屋頂上的人已經飛身下地,人稱三爺的那人目光一凜,走近抱拳,“十四爺,你怎麼在這兒?”

眾人這時才反應過來,剛才柏靈那聲“十四”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