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孩兒得罪了。”趙靖玉撣撣衣袖,若無其事地收起滿身的殺氣,換上平和的笑容,“勞煩母親把畫樓姑娘放出來讓孩兒一併帶走,母親也好接著和新嫂嫂下棋。”

“你休想!”秦氏又氣又恨,指著他憤然道,“我堂堂侯夫人,豈會屈服你這個不肖的庶子子,有本事你就把我也殺了,沒本事就給我滾,滾!”

“怎麼了這是,火氣這麼大,叫誰滾呢?”門外人影一閃,定遠侯大步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九安和馮倫。

秦氏一看侯爺來了,忙從榻上下來,哭喊著迎上去:“侯爺,你可回來了,你再不回來,這不肖子就要弒母了!”

秦婉如也跟著下來給定遠侯見禮。

謝南嘉和衛鈞以及受傷的六名護衛都跪下行禮。

定遠侯掃視一圈,沒見到畫樓,沉著臉看向秦氏:“說過多少回了,當家主母就要有當家主母的氣度和胸襟,你瞧你現在的樣子……”說著把手向那幾個護衛一指,又道,“這是做什麼,演武還是抓賊,還是看哪個不順眼又要行私刑?這裡是侯府,不是衙門,你是侯夫人,不是縣太爺,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像什麼樣子?”

秦氏滿腹的委屈還沒訴說,就被劈頭蓋臉數落了一頓,一口氣憋在胸口,差點沒憋死,眼淚嘩嘩地往下掉,哭喊道:“侯爺是有多厭惡我,事情都沒問清就來指責我,說我喊打喊殺,我可有動誰分毫,倒是你的好兒子,進門就把我的人一頓好打,你也知道我是侯夫人,一個連庶子都敢隨意來冒犯的侯夫人,我要它有何用,侯爺既然嫌我沒胸襟沒氣度,不如索性休了我,或者一刀剁了我,也省得我活著礙你的眼!”

定遠侯被她喊得腦仁疼,皺眉道:“你除了一輸理就做這潑婦狀還會什麼,你放心,我既不會休你,也不會殺你,你做了什麼事你心裡清楚,我為什麼回來你也清楚,你好好的把人放了,我就當什麼事也沒發生,否則我可要讓人搜院子了!”

秦氏整顆心都涼透了,慢慢向後退了兩步,掏出帕子擦拭眼淚,看著定遠侯悽然一笑:“侯爺,你我二十年夫妻,你竟然為了一個丫頭,放下公務回來問責於我,還要讓人搜我的院子,在你眼裡,我就這麼不堪,這麼不值得你信任嗎?”

她話風突然一轉,變得哀怨傷感,謝南嘉不由得心頭一跳,直覺有些不妙,這姑侄二人,恐怕還藏著什麼後招呢!

果然,就見秦氏嘆息著叫過秦婉如,黯然吩咐道:“婉如,你去把畫樓叫起來吧!”

叫起來?

眾人都是一愣,叫起來是什麼意思,難道畫樓在睡覺不成?

定遠侯也愣了,介於人多,也沒好多問,大步走到榻前,撩衣坐下等候。

秦婉如出去後,秦氏突然招手叫謝南嘉:“袖兒,你來陪我到後面換件衣裳。”

謝南嘉心頭一跳,下意識看了趙靖玉一眼。

趙靖玉小聲道:“你可以不去。”

謝南嘉想了想,還是跟著去了。

她倒要看看秦氏還有什麼花招。

趙靖玉有些不放心,但後面不是他能去的地方,只能眼睜睜看著謝南嘉跟在秦氏身後繞過屏風。

所幸兩人並沒有待太久,很快便又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

趙靖玉緊盯著謝南嘉,想要從她臉上看出點什麼,然而她的臉色一如既往的平靜,什麼變化也沒有。

這時,秦婉如也領著畫樓從外面走了進來。

畫樓眉眼惺忪的,好像真的是剛睡醒的樣子,一走進來,看到滿屋子的人,驚得揉了揉眼睛,怯怯道:“這,這是怎麼了?”

“畫樓!”謝南嘉迎上去拉住了她的手,上下打量著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畫樓搖搖頭,這才看到坐在正中的定遠侯,忙跪下給定遠侯行禮:“奴隸見過侯爺。”

定遠侯見她安然無恙,雖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心裡還是鬆了一口氣,板著臉道:“起來吧,你一夜未歸,袖兒急得四處找你。”

畫樓小臉一紅,訕訕道:“昨夜從前院回來,半路上碰到雲雁,說夫人近日有些失眠,叫我過來給夫人煲個安神湯,不想我守著爐火睡著了,一覺睡到現在,叫大夥掛念,實在是該死。”

“……”鬧了這麼大一出,結果卻是這麼出乎意料的原因,眾人一時間都傻了眼,不知道該說什麼。

秦氏側過臉,藉著拭淚的動作掩飾嘴角的笑意。

她若真的這麼容易被擊敗,二十年的侯夫人就算是白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