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舊是曾經的模樣,只是身子變得孱弱了些。

馬車在南城門外停下。

李夢舟掀起窗簾,注視著四師兄的身影,微微蹙起眉頭。

他察覺到了四師兄有些不太尋常的狀態。

那像是五境之上回歸質樸的自然,也像是毫無修為的普通人。

道路透著溼意,城外青山也煥發著雨後的晶瑩,城牆上也有些潮溼,那場雨很大,溼意沒那麼容易消散。

道路兩旁也有樹木傾倒,只是已經被收拾乾淨,但仍有痕跡可尋。

蕭知南迴了仙府客棧,沈秋白和北藏鋒他們也都各自返回,唐聞柳則進攻面聖,李夢舟沒有第一時間回到朝泗巷,而是跟隨著卓丙春和甯浩然沿著城外小路,直往離宮劍院。

秋雨淒涼,青山裡有寒風微拂,帶來陣陣泥土香味。

馬車緩緩前行,卓丙春坐在車轅,江子畫和葉瑾瑜他們也都在另外一輛馬車裡,而甯浩然在旁邊步行著,他的步程和馬車行駛的速度相同。

雨停了,但樹葉上仍有水滴被風吹落,隱隱濺到了李夢舟的臉上,他隔窗望著甯浩然,沉吟著說道:“四師兄破境了?”

甯浩然笑著搖頭,說道:“不是破境,而是墮境。”

李夢舟緊皺著眉頭,“為何?”

他尚未知曉離宮劍院三先生和四先生曾前往東郡青海鎮,且在那裡發生了些事情,很糟糕的事情。

對於李夢舟的疑問,甯浩然沉默不語。

緊隨其後的那輛馬車上,歐陽勝雪也在蹙眉看著甯浩然,他能察覺到,甯浩然一定遭遇了什麼事情,否則不可能墮境。

在這般安靜的氛圍裡,他們很快來到離宮山腳下。

卓丙春停下馬車,看向甯浩然說道:“扶你師弟下來吧。”

甯浩然點點頭,另外一輛馬車裡,江子畫他們也都走下來,幫著甯浩然一起把李夢舟從車廂裡抬出來。

“你傷得很重。”

甯浩然有些擔憂。

江子畫說道:“他可是出了大風頭,就連沈秋白和北先生他們都無可奈何,偏偏是他朝著林敢笑拔劍,簡直像不要命一樣,他能活著,我都覺得很意外。”

歐陽勝雪看了一眼李夢舟,說道:“在那種情況下,但凡還有餘力,便應該拔劍,師弟做得很好,本該是作為師兄的我擋在最前面,但面對林敢笑,我毫無還手之力,這真是一件很狗屎的遭遇。”

他的話音剛落,周圍人便很驚訝的看著他,甯浩然更是開口說道:“大師兄你說髒話?”

歐陽勝雪瞥了他一眼,說道:“因為確實很狗屎。”

或許在天棄荒原那狼狽的樣子,對於歐陽勝雪來說,是相當糟糕的,他實在沒辦法用什麼乾淨的話來形容。

江子畫他們倒也能夠理解,因為那對他們而言,也是同樣的糟糕。

真的像狗屎一般糟糕。

由江子畫揹著李夢舟,沈霽月在旁邊小心護著,一行人向山上走去。

歐陽勝雪和甯浩然並肩而行,前者有些猶豫的開口說道:“你並非只是墮境那麼簡單,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甯浩然也很猶豫,但注視著葉瑾瑜他們也紛紛投來的視線,他終是緩緩把在青海鎮發生的事情一一道出,最後很坦然的一笑,“雖是氣海靈元被掠奪,但我起碼還活著,就不算最糟糕,回覆修為也只是時間早晚罷了,我現在也已經重回三境,每日在劍院裡散散步,吃吃飯,一覺睡到自然醒,感覺還不錯。”

哪怕甯浩然說得很輕鬆,但聽到的人卻都神情沉重,他們在天棄荒原或多或少也被林敢笑掠奪了部分的氣海靈元,但那種是微乎其微的,很容易就能回覆過來,但甯浩然的氣海靈元被掠奪乾淨,想要回復到巔峰時期很難,更難的是再進一步。

李夢舟趴在江子畫的背上,也很清楚的聽見了甯浩然的每一句話,他的神情沒有那麼沉重,反而笑著說道:“四師兄是很厲害的,就算現在只有三境的修為,痛揍江子畫也還是很輕鬆的事情嘛。”

“喂!”

山路上響起江子畫極其不滿的聲音,也有著陣陣歡聲笑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