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紫雷覆蓋的天棄荒原,除了那風雪聲外,便只有李夢舟吐血時的悶哼聲,以及他連續出刀的聲音。

漸漸地,那些聲音變得很微弱。

林敢笑緊緊蹙著眉頭,他雖然沒有想要直接殺死李夢舟的想法,但如此被重擊,就算是破入五境門檻的大修行者,也很難承受得下來。

他很清楚,這是藥皇龍淵幫助李夢舟淬鍊體魄的緣故,林敢笑並不清楚藥皇龍淵那麼做的原因,但肯定不是為了增強李夢舟的體魄,這只是過程裡,需要淬鍊體魄,然而不管藥皇龍淵那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只要李夢舟意志不毀,身體不破,就會一直衝上來。

或許是林敢笑沒有動真格的,但李夢舟能夠堅持這麼久,也在於他現在的修為境界已經很接近四境巔峰,哪怕因有利用藥液破境而失敗造成的氣息大幅度減弱,可他的境界是擺在那裡的,隨著他境界的提升,藥液融入四肢百骸的進度加深,也使得他的體魄越來越強。

除非是知神下境的大修行者認真起來,否則五境門檻以下的修行者,很難攻破李夢舟現在的體魄程度,除非是打消耗戰,換句話而言,除了知神下境以上者能夠將他一擊必殺,餘下者想要殺他,都得費些工夫。

林敢笑若想殺他,當然是很容易的事情,但李夢舟的氣海靈元還沒有掠奪過來,林敢笑自然不想直接殺死他,縱使在修行者剛剛死亡時的有限時間裡仍舊能夠掠奪氣海靈元,但肯定要比掠奪活著的修行者差一點,林敢笑自是想要掠奪最好的氣海靈元。

“龍淵這老混蛋,死了還給我找麻煩,弄出這麼一個小子出來。”

雖然已經下定決心要把李夢舟的氣海靈元掠奪過來,但只因搞不明白藥皇龍淵那麼做的目的,他其實心裡一直都在猶豫的,因為像李夢舟這樣的情況,可是很罕見的,輕易死掉,便是很可惜的事情。

他活著的好處,是很顯而易見的。

而若是死掉,得到好處的也就只是林敢笑一個人。

這似乎並不是一件值得去糾結的事情。

可是林敢笑躲躲藏藏那麼久,目的便是要讓落青冥降臨,繼而打破鎮魔屏障,他雖然是自私的人,可針對這件事情,卻是站在整個山外的立場上。

李夢舟活著對山外有益。

死了對自己有益。

這確實是值得糾結一下的事情。

但也僅僅是糾結那一下,現在落青冥已經降臨,而攔路者也僅剩下死亡一個結局,李夢舟存在與否,便沒有很重要的意義,倒不如將他的氣海靈元掠奪,助自己提升境界。

木皆然看著唐聞柳面前躺著的沈秋白等人,他們皆是面色慘白,其中甚至還有幾具屍體,除去沈秋白、北藏鋒他們修為較高的,有充足的氣海靈元,沒有很快被掠奪乾淨外,修為較弱的,距離林敢笑近一些的,已經失去了生命。

林敢笑縱是山外帝君,也不能把十數名修行者的氣海靈元同時掠奪過來,他只能首先掠奪像沈秋白和北藏鋒這樣主要的人物,順便把距離他最近的修行者的氣海靈元一併掠奪,稍靠外的人,掠奪時所需要的時間自然也會相對長一些,畢竟山外修士掠奪氣海靈元也是有距離限制的。

尋常的山外修士掠奪氣海靈元時需要在有效距離內十數息甚至數十息的時間裡才能催動掠奪之術,強大的山外修士催動掠奪之術的時間則會相對縮減,但也做不到瞬間就能把氣海靈元盡數掠奪過來。

何況林敢笑在掠奪的過程裡也有多次被打斷,能夠活下來,是很幸運的事情。

但也在於沈秋白他們全都在抵抗,哪怕他們沒有辦法在被掠奪的過程裡完全封閉氣海之門,卻也能減緩被掠奪的速度,有幸運,也有他們想要活下去的堅定。

“自我得知有山外人在姜國裡生亂的時候開始,也未曾想到過,會經歷這樣一件事情。”

唐聞柳很努力的想要站起身,結果還得是在木皆然扶住他,才能站得起來。

他對木皆然表達謝意,望著一次次爬起來向林敢笑出劍的李夢舟,由衷感嘆道:“實力相差那般懸殊的少年,仍在拼命,我又怎能只是躺在這裡,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得戰鬥到底。”

木皆然輕聲說道:“你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姜國神將不應該死在這裡,你有句話說得不錯,我的職責便是鎮守天棄荒原,這是我答應師兄的,或許往大義來想,鎮守天棄荒原,便是在看守天下蒼生的安寧,但我尚且沒有資格守護整個人間,我只是南禹枯禪的一名修行者,我要殺死林敢笑,不是為了天下蒼生,只是為了我自己。”

“曾經的我,在林敢笑面前只有恐懼,現在的我,不能再恐懼,我會不惜代價的將他殺死,或許,這便是我跟他之間,必須要解決的事情。”

唐聞柳很艱難的蹲下身子,撿起了白鹿刀,黑貓也幫他把那杆銀槍拖了過來,他把白鹿刀掛在腰間,用那杆銀槍撐地,穩住身形,輕撫了一下黑貓的腦袋,重新站起身子,說道:“我雖然不是很清楚,在蕩魔時期,林敢笑對你做過什麼,但肯定對當年尚且年幼的你造成了很大的陰影,你要殺他,理所當然,而我也有殺他的理由,只因我是姜國神將。也許我現在什麼都做不了,但最起碼能拼命儘量幫到你。”

木皆然看著他,說道:“我對蓮花化劫之法並不精通,但南禹枯禪並非只有這一門神通術法,或許以我現在的狀態,那會變得很難,但我必須要去做,這也是最後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