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就連薛忘憂也被牽連了進來,離宮劍院和不落山門對峙,情況已然遠遠超出他的想象。

雖然他一直堅定著居安思危的心理,但或許在都城裡的生活,那很舒服的氛圍裡,讓他潛意識裡漸漸還是鬆懈了很多,考慮事情也在不知不覺中變得有些幼稚。

環境的確可能會改變一個人的習慣,但李夢舟不願改變,他來到都城的目的尚未完成,怎能漸漸丟失了謹慎,變得那般愚蠢。

雖然他很嚮往窩在藤椅上,喝著小酒,沒事出門逛逛街,吃點好吃的,一覺睡到大天亮,但現實是不會允許的,好在化身刺客浮生,在玄政司大牢裡殺人,讓他又重新找回了當初在黑暗中掙扎求生的感覺。

但已經造成的危機,是必須要解決的。

而且他不能再有任何猶豫。

......

路中葙的衣衫鼓盪著,身後揹著的劍也在震顫,那股強大的壓迫力,讓得朝泗巷上方的天空都有了瞬間的暗沉。

他神情漠然的看著薛忘憂,說道:“現在你也要開始講道理了麼?我自己的道路我自己清楚該怎麼走,輪不到你來管,若你不願和我打,那便讓我出手殺死你的徒弟。”

薛忘憂自顧自的灌了一口酒,微笑著說道:“既然你不聽勸,那我也無話可說,但路中葙你莫不是閉關閉傻了?這裡可是都城,似你我這般修士,若要大打出手,書院那位怕是不喜,若是罰你上山搬石頭,你恐怕又要消失幾年了。”

在過往的歲月裡,路中葙當然不止一次的想要殺死薛忘憂,但奈何薛忘憂一直待在離宮劍院裡面,若不然就是出現在都城裡,路中葙根本找不到任何機會。

有一次他實在忍耐不住,當街便要向薛忘憂拔劍,理所當然的驚擾到了書院的院長大人,從而罰路中葙到書院山上搬石頭,修建藏書樓的同時也把書院很多地方都鋪起了青石板路,整整三年時間都沒有走下山。

都城禁止修行者進行大破壞的戰鬥,可不是純粹說著玩的,哪怕是薛忘憂和路中葙這般強者,若非因為諸葛旦那般山外修士作亂,是被許可的戰鬥,必然也要受到懲罰。

尋常的修行者自有玄政司管制。

但跨入五境的大修士,一旦犯忌,就會把書院的院長大人惹出來,堂堂五境大修士,在山上搬石頭搬三年,那是何等恐怖的懲罰。

梨花書院的院長大人是姜國修行世界名副其實的站在最巔峰的強者,亦是整個姜國的守護神,哪怕是路中葙和薛忘憂,在書院的院長大人面前也只是小孩子而已。

小孩子犯錯,自然要受懲罰。

路中葙的面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在書院山上搬石頭是真的要一塊塊的搬,不能使用念力,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搬三年。

而且書院山上的石頭都不小。

也正因如此,他才舉辦每年的問道大會,讓新入門的弟子間較量,目的也是為了打壓離宮劍院的弟子。

只可惜,離宮劍院的弟子雖然很少,每次開山門招收新弟子的數量也有限,但不落山門也佔不到什麼大便宜,各有勝負,在去年更是面臨了一場慘敗。

其實路中葙心裡也很清楚,若薛忘憂刻意留在朝泗巷裡,這一戰便是決計打不起來的,路中葙絕對不願再去書院山上搬三年石頭。

想要讓薛忘憂主動拔劍是行不通的,而路中葙又不敢真的拔劍,他的目光放在李夢舟的身上,隨即冷冷一笑,說道:“剛才我的徒弟謝春風似乎正要拔劍,看來你們之間有所約定。”

路中葙看向謝春風。

謝春風微微點頭,便把之前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路中葙沉默了一下,當即朝著薛忘憂說道:“那便繼續履約,只要李夢舟能夠接下謝春風一劍不死,我可以對陸長歌的事情既往不咎。”

他的聲音稍微加重了‘不死’兩個字,讓這場約定變得更明確。

因李夢舟突然成為離宮劍院七先生,謝春風心裡稍微會有些顧忌,但路中葙的意思很顯然是要讓這場約定變成生死戰。

其實潛在的意思也已經很明顯。

若謝春風真想殺死李夢舟,一劍足以。

薛忘憂深深皺著眉頭。

在他原本的想法裡,就是清楚謝春風肯定不會真的殺死李夢舟,才同意這場約定,但有了路中葙的插足,謝春風那一劍的威力便不可捉摸了起來。

就算是讓甯浩然硬接謝春風最強的一劍,也會受傷,憑藉李夢舟的實力,結果必然是屍骨無存。

“怎麼?”路中葙冷笑道:“身為劍修,連線我徒弟一劍的勇氣都沒有?薛忘憂,如果你不敢拿自己徒弟的命來賭,那這場勝負就要從你我之間了結了,我們的戰鬥只要不在都城範圍裡,院長大人也管不著。”

薛忘憂微微挑眉,說道:“以你的實力很難殺死我,若要決生死,死亡的一方也只會是你,你究竟是想要殺我,還是純粹要一心尋死呢?”

路中葙為了殺死薛忘憂,拼命修行,但尚未真正和薛忘憂立在同一座高峰,兩個人打起來死的人一定會是路中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