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舒玄點點頭,懷中抱著的劍被他握在右手中,身上劍氣瘋湧,鋒芒畢露,看著李夢舟和古詩嫣,平靜說道:“已經很晚了,快點打完,我還要回去睡覺。”

李夢舟身體微僵,倒不是因為簡舒玄那明顯冷漠且瞧不起人的樣子,而是那鋒芒畢露的氣息較之神遊所接觸到的壓迫感更為真實且強大。

反而不知道是為什麼,明明簡舒玄的態度有些讓人惱怒,但李夢舟卻找不出憤恨的情緒,好像簡舒玄本該就是這般態度,而不是刻意的羞辱。

雖然古往今來,有很多強大的劍修用手中的劍向世人證明了,論驕傲,論態度,論氣魄,所有人都得垂下高傲的頭顱,李夢舟身為劍修,卻反而從簡舒玄身上感受到了這份捨我其誰,若有不服,便一劍斬之的氣勢。

不得不說,這也算是一種諷刺。

鏗鏘一聲,簡舒玄手裡的劍自鞘中被拔出。

深沉夜色下的小院裡也生出了一道亮眼的劍芒。

簡舒玄不是劍修,但也算是劍修,因為他修的是劍,卻沒有修習過劍門之術。

握劍者,當然都可以自稱為劍修,但因劍修頹勢來臨之後,很多劍修都開始修習其他法門,也由此變得不倫不類,自然也不會被真正的劍門所承認,不過劍門也不會在意這些事情,他們向來都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名聲。

只要手中有劍,且劍足夠鋒利,人也足夠強大,便可無視世間所有規矩。

簡舒玄就算不是劍門中人,但也不能忽視他劍的鋒銳。

李夢舟明知不是對手,但還是舉起了手中的劍。

打不過歸打不過,可也不能沒打就跑,不論輸贏,至少劍是必須要出的。

李夢舟覺得自己有時候也是挺蠢的。

但在出劍的那一刻,心裡所有的情緒都消失無蹤,只剩下絕對的冷靜,全身心的斬出最強的一劍。

簡舒玄的面色很平靜,他曾經歷過很多跨境之戰,也曾多次險象環生,在死亡的邊緣瘋狂試探,他沉默著提劍應對一切,並且每一次都很好的活了下來。

在他的眼裡,李夢舟該是一個很弱很弱的人,畢竟只是三境的修士,哪怕是一位劍修,也是弱得不行的劍修,但敢於向他出劍,便類似於他曾經向強大的人出劍,這場跨境之戰,簡舒玄成為了被跨境的人。

但他很自信,絕不會向曾經被自己打敗的那些人一樣,況且這本身也不是完全相似的,因為他經歷的每一場跨境之戰,都不曾像現在這般跨越太大的距離。

李夢舟出劍很快。

距離三尺之地,氣機被完全封鎖,好似被織起了天羅地網。

離宮劍院的神通——三尺秋水!

便是李夢舟目前能夠施展的最強劍技,且他也把能夠施展出來的所有底牌,全部附加在了這一劍上。

莫說是三境巔峰的修士,縱然是初入四境的大修士,也不敢毫無防備的接下這一劍。

若是尋常的跨境之戰,李夢舟可以殺盡四境以下所有修行者,甚至在初入四境的大修士不能準確認知的情況下,也有很大可能被這一劍直接殺死。

但簡舒玄不是尋常之輩。

李夢舟也深知這一點,所以毫無保留的把全部手段都施展了出來。

作為旁觀者的朱在天目睹著那三尺之地的恐怖氣機,駭然的想著若是在自己小覷李夢舟的情況下,真不一定能夠攔得下這一劍。

而若不是現在真實的感受,他也的確未曾把李夢舟放在眼裡過,忌憚的也只是李夢舟劍院弟子的身份,從未想過這少年居然能夠斬出如此強大的一劍。

簡舒玄感知著周圍肆虐的劍意,有些訝異的說道:“不愧是劍修,明明只是承意上境的修為,卻能斬出迫近四境的一劍,你讓我感到很意外。”

院子裡,起了風。

夜空中也發生了很微妙的變化。

《離劍經》雖然只有六式,但畢竟是劍院的領悟神通,就算是內院的那幾位先生也不能融會貫通,三尺秋水乃是第三式,卻也不是輕易就能領悟的。

三尺之地,劍修基本上是無敵的。

但這也要看劍修自身的強弱和麵對敵人的強弱,例如五境強者站在四境劍修的三尺之地,若仍能維持無敵,便是很不現實的事情。

而簡舒玄站在李夢舟的三尺之地,卻依然很平靜的斬出了一劍,這一劍的光景富含著生命氣息,好似被野火焚燒的青青草地,春風拂過,便又重生,殺之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