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這個時候似乎失去了價值和意義,道人微微笑了笑,溫和道:

“你輸了。”

輕描淡寫的三個字,卻彷彿在瞬間打破了這古神的心境,他先是被重創,後來和齊無惑對峙千年,又捨棄了神魔真身,此刻在這裡的,終究是一道被消耗到了極限的真靈神意。

不甘!

極度的不甘心!

他怒喝一聲,再度爆發出強橫無邊的氣勢和強大的炁。

只是這一次,還沒有等到他的力量凝聚,沒有等到他的炁匯聚,道人順勢往前一點,以一尊御尊極致的截劍爆發,只一瞬間,就洞穿了這被消耗到了極致的,最強的神魔,劍氣在洞穿祂之後,仍舊是綿延不絕,朝著後面流轉而去。

只是這威力巨大到了足以將這終劫神魔最後真靈打碎的力量,落在了山間草木之上,卻只讓草木的嫩芽微微晃動了下,如同一縷清風拂面,那開天闢地的古神怔怔然看著這一劍如風拂山林,知道眼前道人之境界,已高如超脫。

似只一步之遙。

許久後,終於似乎歎服,他閉上了眼睛,最終只說出一個字。

“服。”

自眉心劍痕開始,有一道光流轉,裂隙朝著四方緩緩蔓延,最終有一陣風拂面而來,化作了一道道碎裂的光芒,落入塵世之中,再無半點留存的痕跡,而齊無惑緩緩收回了手指,眼前對峙兩千年的敵人,終究還是敗於此身之手。

其身傲慢恣意,終究隨著微風而去,漸漸消失不見。

而直到這個時候,趙季方才緩緩轉醒,茫然之時,看到這棋盤上,棋局已定下,而棋盤之上也有一道猙獰刺目裂隙,讓這棋盤當中碎裂化作了兩截,環顧周圍,卻是見到另一位對弈者,已消失不見,不由訝異不解,道:

“這……仙長,那位前輩呢?”

他看到坐在那裡的道人起身。

似乎許久沒有自由活動了似的定了定,而後伸出手,在和其對弈的那位置上,卻有一枚石頭飛來,落在了他掌心之中,這正是這下一個紀元開天闢地之神魔最終殘留下的一縷力量和真靈,化作了這一枚靈石。

齊無惑將此物收了,目光平和,看著這一局棋,道:“他,已去了。”

趙季疑惑,慨嘆道:“原來那位前輩輸了棋,提前走了啊。”

他此刻卻是不好意思道:“方才小子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如發痴狂一樣,叨擾了前輩兩三個時辰,卻是極不好意思。”他深深一禮,道人溫和頷首,眼底慈悲,樵夫不解其意思,站起身來,卻是覺得神清氣爽。

就要辭別,道人卻喚住了他。

趙季只覺得自己性靈澄澈許多,不像是當初那樣,在學宮呆了數年,只修持了一個雜家基本功法,行禮詢問道:“仙長還有什麼吩咐嗎?”

這道人看他,溫和道:“他日你若是覺得,心中憋悶難以忍受的話。”

“可以去此地隱居一段時間,自有山林與伱閒居。”

這道人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一個錦囊,遞給趙季。

趙季雙手接過,卻是當真得了仙緣!

回家之中,和爹孃說了,想來他們也會開心的。

就用這個話題來打破今天早上出門時候的僵持,卻是最好。

於是這樵夫千恩萬謝地謝過了。

轉身歸家,只是在這回家的路上總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不知道為何,總也覺得,回來時候,見到的道路和那時候已不一樣了,他走到了先前那位道人說過的石頭旁邊,轉身的時候,卻是疑惑不已,道:“奇怪,奇怪,我明明記得這裡本來是一棵小樹的啊,怎麼這樣大了?”

一絲絲不協之感浮現在他的心底。

他本來在這個時候,就已經知道不對的。

可是在這個時候,他歸心似箭,太想要回家中,太想著爹孃,想著那一句未曾說出來的抱歉,急急回鄉之時,卻是發現這鎮子怎麼轉眼之間,就又變大了許多?人們身上的衣裳風格,和自己穿著的也不太一樣。

道路上多有些不認識的面孔……

不,或者說,全部都不認識。

一絲絲恐懼攥住了他的心,他近乎於狂奔地跑到了自己的家中,卻發現家中已返修過了,唯獨門前那一顆老樹還在,越發雄壯,趙季伸出手用力拍打著門,大喊道:“爹!娘!開門啊!”

“我是趙季!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