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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如真正持棋者的判斷,齊無惑終不過只一介微塵,縱是三清弟子,但是三清弟子卻也不是什麼護身符,在很多時候,還是會被立刻集中攻擊和處理掉的理由,是一個理所當然,具備特殊身份值得利用的一枚棋子。

但是棋子終究只是用之則棄。

無人會在意那被扔到了棋盒裡面的棋子會是怎麼樣的下場。

棋子被白皙的手指拈起來,輕輕放在了棋盤上,發出的聲音清脆,在這巨大的行宮之中,顯得尤其的空幽和寂靜,細微的聲音漣漪碰觸到了牆壁,而後復又回彈,漸至於幽隱難以察覺之境。

荒爻正以伏羲氏的算籌之法卜算天下萬物,她的眸子幽冷,和曾經與齊無惑接觸時候那種閒散慵懶,猶如卸職遊玩時的氣質完全不同,藉以先天八卦之法和後天八卦之法,層層疊疊,逆轉而推斷之,荒爻窺見了現在的真正大勢。

“青景威錦州,人王,三隱曜星君。”

“當代之妖皇,天界之東華。”

“妖皇背後是和先祖有仇的勾陳。”

“東華背後,亦是四御之勾陳。”

“八千年前的人皇和龍皇之死,應該也是勾陳。”

“勾陳的目標是,后土皇地祇……”

荒爻每說一句話,就放下一枚棋子,於是虛空泛起漣漪,聲音冷淡,棋子聲清幽。

她收回手掌,袖袍垂落,抬眸看向前方。

第一句話,虛空起漣漪,第二句話,已是有縱橫勾勒之金光。

等到了最後一句話說完,荒爻看著前方,看到無數的金色流光縱橫變化,已成好好恢弘之氣象,在伏羲氏的沙盤法寶之上,勾勒牽連,最終化作了一個巨大無比的風暴,上接天穹,下抵大地,橫貫左右最終這無數金色流光匯聚的旋渦,將整個六界都牽扯其中。

荒爻定定看著這一幕,這神通法術構建推演的未來,有絲絲縷縷的金色流光,倒映在荒爻的眸子裡面,讓她安靜許久,方才輕輕開口:

“量劫……”

以伏羲氏的手段推演變化,窺見的,正是量劫!

而現在這個量劫,本來在半月之前就要徹底爆發的,只是不知道因為什麼緣故,這本該徹底爆發的量劫,竟然是僵持住了,維繫在了一種將要爆發卻沒有爆發的狀態,這也就是現在這伏羲氏神通變化出的畫面——

風暴已席捲六界,但是卻還在緩緩旋轉。

未曾徹底坍塌,未曾爆發。

這似乎是一種安定,一種比較特殊的平衡。

但是這樣的狀態,在荒爻眼中,比起直接爆發的量劫更為可怖——這代表著未知,代表著量劫第一次巨大沖突的雙方都在這段時間內積蓄力量,如弓拉滿蓄力,一旦平衡坍塌,量劫開啟將會比起直接爆發的量劫更為浩瀚,更為巨大。

一拳打出,雖然突兀難以防範,但是破壞力自然不如蓄勢一拳。

“到底是什麼力量,導致現在的量劫處於現在的平衡……”

荒爻微微皺眉。

腦海之中,本能地浮現出了曾經有過交鋒,曾經讓祂吃癟的那少年道人。

彷彿還可看到那少年道人一雙平和眸子。

會是他嗎?

荒爻搖了搖頭,將這個荒謬的念頭扔出去。

“怎麼可能會是他?”

“只是一介凡人,並無什麼特殊的血脈,對於卜算推佔之上,也沒有什麼造詣,就算……就算是有幾分小聰明,卻又怎麼可能以一介真人之身,參與到而今的量劫之中呢?”

“恐怕是我推演量劫之軌跡,過於疲乏了。”

荒爻抬起手按了按眉心,聽得了輕微的,如同小貓般的腳步聲,她明朗豔麗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絲微笑,就連心中的疲憊都彷彿一掃而空,轉過身來,果然看到身穿月白長裙的少女小步走來,身上有垂落銀飾,有玉石裝飾,小蓬草每一日都有一身新的衣裳。

都有和衣裳搭配的上乘配飾。

只最基礎的衣食住行之上,就有這樣的講究,更不必說其他。

沒法子。

控制不住啊!

每每荒爻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各種寶物都撒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