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功!過!賞!罰!(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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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武烈看著自己父親的屍骸,身軀顫抖,淚流滿面,許久後,膝行轉身,忽而重重叩首,咬牙切齒,雙目泛紅:
“我,求‘活’!”
……………………
齊無惑護持住了敖流的一點命魂,但是後者還未曾短暫甦醒。
這等狀態,說到底不過只是如人間人重病後的迴光返照,宣判的地方其實算是地祇舉行后土祭時的地方,遁地而出站在山頭,少年道人看到了天邊微亮,大日雖然還沒有升起來,天邊已泛起了魚肚白,可以看到一處處村落升騰起來的黑煙,尚且沒有完全散盡。
今日本該是年節。
但是現在空氣中只留有悲愴的哭聲,還有哭得沒有力氣之後的低低嘶聲。
因為邪氣魔祟之亂,中州有山脈坍塌,崩斷,依靠著這些山脈而生的人必須面臨著抉擇,是否要遠離家鄉和那些數百年來一點一點開墾出來的山田,而變成了【流民】,前往其餘的城池討生活,一點一點重新來過。
活著的人,有活著的人的悲傷。
而死去的人則是不必再想這些。
少年道人沿著山路而走,看到了破碎的土地廟,看到了徹底消失不見的村子,看到了被某種神通直接從中間撕扯開的鎮子,看到了被某種特性的力量腐蝕,連地面都出現了濃烈的腐蝕痕跡,至於被波及到的部分,則是徹底消失不見。
而遠遠看去的時候,城池坍塌了一部分的城牆,鮮血流淌,中州府城的兵士們被抬走了,齊無惑站在中州府城的門口時,看到的是無數的男女,有老有少,他們哭嚎著撲在那些血肉模糊的身影上。
他們想要找到些熟悉的地方。
卻又害怕找到。
但是最害怕的,是真的沒能找到這些。
少年道人看著一張張面龐,他們和被邪氣侵染的妖孽廝殺到了最後,以血肉之軀填補了城牆的裂隙,看到了他們握著兵器怒目圓睜,風吹而過,長槍如林,森森帶血,但是戰士卻不能站起身,唯風吹而過,槍鋒微鳴,如長嘯怒喝,死戰不退。
卻也皆死盡。
此戰,中州府城七萬府兵,戰死七成。
雖為府兵,已抵自古精銳之戰績。
玄甲,白甲,還有布衣。
“我的兒呢?!我的兒子呢!!”
“您的兒子……戰死了。”
“那我的孫子呢?”
“……也戰死了。”
“不,不可能……我有三個兒子,三個,他們肯定還有活下來的對吧?肯定有的!三個啊!我家老頭子就是死在邊關了的,伱不能說我的兒子都死了啊,對吧?肯定還有活著的……”
“那錦州的災都沒能留下他們,靠著那場雨咱們活下來。”
“這次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一名白髮蒼蒼的老嫗死死拉著一名戰袍染血的男子,後者面容痛苦,最後低下頭,從一堆東西里面找了找,拿出了三個染血的腰牌,握槍的手第一次顫抖地不成樣子。
那些是戰死者的腰牌。
悲苦哭嚎,可發現親人還活著的欣喜混雜,聲音嘈雜。
但是他們看到少年道人的時候,卻都下意識地讓開了一條道路。
因為他們看到過道人們持劍廝殺的模樣,看到那少年的鬢角蒼涼,腳步都隱隱不穩當,那老嫗忽然伸出手拉扯住少年道人的袖袍,眼底悲傷渴求:“道長,我的兒子們都死了……”
“罪魁禍首被你們殺了吧?”
少年道人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是計都嗎?計都設計了一切。
是老龍王嗎?他沒有將職位上交蓬萊司而是交給兒子,縱有冤情,縱有陷害,但是秩序失衡,中州險些陷落,卻也是真相……
但是如北極所說,因為他而死的眾生是否也有冤情?
那老婆婆伸出手死死抓住他,最後是被那位兵士拉開了的,她看著少年道人,哭喊著道:“他們沒有白死吧?!他們不是白白死了的吧?!對吧!”那兵士拉開了老婆婆,能感覺到少年道人身上廝殺之後殘留的氣息,道:
“道長,多謝了……我看到你出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