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月知道,在這個時代,一句“後會無期”,便就真的是後會無期了。

他的心裡,微微有些難過了起來。

卻感覺得到,謝司雲的手,復又摟上了她的肩膀,在她的耳邊也是輕嘆一口氣:“月兒,沒事的。我會一路叫人關照他的,若是日後遇到了大赦,咱們再把他接回府中便是了。”

這話,倒是讓初月忍不住地“撲哧”一下笑出了聲來:“咱們府中如今差不多真的成了收容所了!想來過些日子,若是月娘的身體真不行了,也是要接回來的。我倒是覺得,咱們不像是做生意的人,那麼精明呢!”

精明是什麼呢?

該精明的時候自然要精明,可如今這般情況,便是再好不過的不是嗎?

日子總要這麼過,彷彿前路再無任何阻礙一般,新皇登基之後,他們謝家順理成章地成為了皇商。

想當年,初月還覺得成為皇商的這個夢想是遙不可及的,如今卻已然實現。

又是一場秋雨下來的時候,初月的胎動已然達到了一種讓她惶恐的地步。

其實在現代來說,生孩子相對都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何況是醫療條件並不發達的這個時代呢?

雖說謝司雲特意讓在外遊歷的齊鐸回來了,甚至求了皇帝,將宮中有許多接生經驗的老嬤嬤都放了出來兩個,日日侯在謝府之中,然而越是到了臨產期,初月就越覺得焦慮。

尤其是連日來的大雨滂沱,讓初月的心裡頭都不由地有些發顫:想當時,她和謝司雲不就是總是在這樣大雨滂沱的日子交換靈魂嗎?如今想想,竟像是上一輩子的事情一樣了。

她害怕的是,他們這樣的情況,會不會影響到他們的孩子出生呢?

就在這樣的忐忑之中,初月到底還是迎來了這個日子——

一早起床,她就感覺到了腹部一陣陣地疼痛,便是知道,那孩子要來了!

原本這兩日因為大雨堵塞了許多道路是,所以他們的運貨之路有些問題,謝司雲是天還沒亮就和謝安出去了,想趕在中午午飯時候回來的:其實如果不是到了一種很必要的地步,謝司雲通常是不會在這種時候出門離開初月的。

然而就是這麼巧,謝司雲在家裡頭的這些日子,孩子是半點兒動靜都沒有。

他這夜裡一出門,晨起的時候孩子就好像是感知到了父親不在一般地要哭鬧了起來!

“夫人要生了!”

初月本是還沒有太緊張的,卻在聽到了小草對外頭的喊聲之後,心臟都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

不管是齊鐸還是穩婆,都是第一時間到位的,甚至還有父親從雲巫派來的婆子,一擁而入到了房間之中。

初月被扶著躺下了之後,便聽到了外面謝司雲焦慮的聲音:“怎麼樣了!?要生了這是?!”

齊鐸正在門口準備東西,自然是一把將著急的謝司雲給攔了下來:“你別進去了,裡頭一會兒血腥的很,不吉利!”

“我怕什麼?!月兒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謝司雲難得這般反駁了齊鐸,倒是直接甩開了攔著他的人,大步走進了房間之中。

初月便瞧見了他的眼中帶著明顯的擔憂,也不管旁的婆子們的那些眼神,只是走到了初月的旁邊,緊緊地握著初月的手:“月兒,我來了!”

雖說在現代也有陪產,可初月實在是覺得,有些不想讓謝司雲待在這裡:“你進來做什麼?一會兒場面難看得很呢!”

謝司雲卻毫不在意一般,只是挑了眉毛:“我若是不進來,是不能安心的。月兒,我要陪著你!”

越發強烈的陣痛,讓初月沒有了力氣也沒有了心情去反駁謝司雲什麼,只能任由他坐在了一旁,專心致志地聽著穩婆的話,從這一刻開始就挑戰自己的呼吸。

“外頭的雨要下大了,你們定然要將這房間的窗戶全部都關死了,如若漏出了一點兒的風來,瞧著我不打殺了你們我便不是這謝府的大丫鬟!”

小草的聲音從非那根何總傳來,讓初月忍不住地勾了唇角:她很少聽到小草這般疾言厲色的模樣,也知道小草從不是拿著自己大丫鬟架子的。如今卻肯為了自己這般盡心盡力,也不枉這麼多時日,她都將小草看做是自己的妹妹來對待了。

隔著屏風,初月也聽到了齊鐸的聲音:“初月,我知道你很疼。可是一會兒要你用力的時候,你一定要聽穩婆的話。你的身體底子本是不好,雖說也是精心調養了的,但是我們還是要小心為上。尤其是今兒的天氣很不好,這房子裡來來往往的丫鬟們可能會帶了涼氣進門,你千萬不能將生孩子的時間拖得太長,明白嗎?”

這會兒的疼痛,讓旁人不管說什麼,初月是沒有不應下來的。

“轟——”

外頭忽而就一個驚雷,帶著閃電耀眼的光芒,將整個陰沉沉的天空照的如同白晝。

初月只感覺到眼前一閃,窗欞和門扉之間的光亮照亮了整個房中你,而後一種久遠的熟悉的感覺,突然就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