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猜到了是這個結果,其實初月的心裡也沒什麼過不去的地方:她一早就知道,這個月娘便是這樣的人。

不管是對她還是對阿瓊,都不是旁的母親那般的。可能她根本就不配去做一個母親,便是過了這麼多年,也是不知道怎麼去做好一個母親的。

瞧著月娘尷尬地站在原地,初月反而笑了笑:“我想你就是不知道的。所以你也不必在我面前裝出一副你心疼孩子的模樣。你是一個什麼樣的母親,你我的心裡都清楚。”

她垂眸,到底是冷了心腸:“我不會將你接到我們府中去的。就如同……這些年你對我也是不聞不問一樣。但若有朝一日,你和屠夫和離了,我自然也會為你養老。只是你要知道,過上多奢靡的日子是不能夠了,我頂多會找人來給你治病,然後給你一個小院子小房子,你自己住著就是了。”

這已經是,初月能為她做的更多了。

而且這些還只是為了成全原主的孝心,也並非她本人的意思。

於是在月娘詫異的目光之下,初月便帶著阿瓊走出了門去。

只留下身後院子裡又傳來了屠夫的咒罵聲和月娘的哭喊聲,他們這兩個人若是這能就這麼相互折磨一輩子,倒是也算是為民除害了。

一路帶著阿瓊回到了謝府之中,府中早就得到了訊息,給她準備了一間好的廂房。

阿瓊有些怯生生的,大約也是第一次看到謝府這般,總是小心翼翼地。

在方才的院子裡還毫無顧忌地坐在泥巴地裡玩耍,此刻卻是生怕自己髒兮兮的衣裙弄髒了床榻一般,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

瞧著她是害怕的,初月反而越發溫柔了起來:“阿瓊,這裡日後就是你的家了。若是缺什麼,直接給姐姐說就是了。不必擔心,也不必害怕,知道嗎?”

阿瓊躲在初月的身後,抬眸瞧著初月:“姐姐究竟……是什麼人?不是要將我買來做丫鬟的嗎?”

這看上去簡單又單純的話,卻讓初月的心裡都揪起來了一般地越發難受了幾分:“你想著我是要將你買來當丫鬟?那你為何要答應說你想離開啊?難道不想留在你父親和母親的身邊嗎?”

六歲的小女孩,卻在聽了這話之後,眼神黯淡了幾分。

然而那黯淡之中,她卻仍舊是堅定地搖了搖頭:“父親和母親整日裡都在吵架,哥哥也待我不好,我不想留在家中,便想著而不管去哪兒都好。哪怕是成為姐姐的丫鬟,也定然比待在家中好上許多!瞧著姐姐這般溫柔漂亮,和天上下來的神仙一般我自然是要跟著姐姐走的!”

瞧著她那巴巴的大眼睛,初月的嘴角就勾了一抹笑容出來。六歲的小丫頭,倒是心裡頭什麼都懂,嘴巴也甜。也好如今不用將她留在那屠夫家中,否則日後還不知要給這丫頭教成什麼模樣呢。

這麼想著,初月便忍不住地伸出手,撫了撫阿瓊的腦袋:“我帶你來,是來做閨中姑娘,可不是來做丫頭的。或許你如今不知,但往後總會知道的,我是你親姐姐,必不會害了你就是。你且安心在這裡住下,等日後,就總能明白!”

就這樣,謝家的人,是越來越多,也越來越熱鬧了起來。

等到春寒殆盡,夏日的溫暖照在了整個京都的時候,新皇夜雨風也已經將之前那般糟亂的殘局收拾完畢了。

如今的京都已然是氣象一新,初月和謝司雲便那也是趁著這個機會,幾乎拿下了來往京都所有珍珠和絞紗產業的線路。

謝江琦在剛入夏的時候,就有些早產。

但好在如今曾海棋已然是皇帝親封的定遠大將軍,他們也有了一個偌大的將軍府,還有宮中太醫們的細心呵護,所以在七月初的時候,謝江琦便平安剩下了一個男孩,取名為曾易強。

隨著謝江琦的生產,初月的肚子也是越發大了起來。

可謝家每一日都是門庭若市,不論遠近,總有人想和他們攀關係。有些人是不得不見的,還有一些人初月已然是能避就避了。

她也說到做到,請了齊鐸去給月娘看病。

齊鐸回來,告訴初月,其實月娘的情況一點兒都不樂觀。

月娘的身體有許多隱疾,大約是早早就種下了的病根:她這些年並不怎麼愛惜自己,又在早年剛生了初月之後就連夜奔波,受了寒涼,月子裡的身體就沒有照顧好,所以落下了病根。

如今她年紀也大了,而且這些年總是在外頭奔波,勞心勞力之下終於在前兩年垮了。

可即便是如此,她在嫁給了孫屠夫之後,也並不曾受到很好的將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