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月知道,自己該上前去的,不能讓這誤會越來越大。

可她正要上前,卻被一旁的那小攤販給拉住了:“哎呀,姑娘,知道你對主家情深義重,可這會兒實在去不得啊!”

他是將自己當做了周家的人,才如此好言相勸的。

初月只瞧著在曾海棋的叫嚷之下,周家的那硃紅色大門終於被開啟了——

本以為姓周的會派出來個管家甚至小廝來打發了謝司雲他們就是了,卻沒成想,竟是他親自從門中走了出來。

油膩膩的姓周的,此刻不知是為了喜慶還是什麼,穿了一身暗紅的衣裳,紅光滿面。

出門瞧著謝司雲他們,姓周的也不生氣,只是忙迎上前去,故作驚訝:“哎呀,謝老弟不是回珍珠村去了嗎?怎麼竟然和這些樂平寨的混到了一起?!若是讓官府知道了,怕是要惹的一身麻煩呢!”

說罷,他看著謝司雲,語氣越發驚訝:“老弟這臉是怎麼了?受傷了?這到底怎麼回事啊?”

謝司雲卻是一反常態地激動,語氣也再不復往日裡的那般不管遇到任何事都平靜無比:“別在我跟前裝了。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不清楚嗎?是,你做事算是滴水不漏了。可你不該用可以查到票號的官銀銀票去收買那些綁架之人,此刻我站在你的門前,究竟是你要害怕官府還是我要害怕,還是兩說!”

這男人……怎麼這麼快就將底牌亮了出來?可不符合他平日裡遇事皆是鎮定的性格。

是……為了她嗎?

初月總覺得,似乎有些不真實。

他會為了自己而這般嗎?

但顯然,謝司雲的直白,讓原本還笑嘻嘻顧忌臉面的姓周的臉色就變得不好看了起來;“老弟……這是說的哪裡的話?我怎麼聽不懂?我——”

“別裝傻!”

謝司雲沒有再給姓周的說話的機會,只是翻身下馬,再進一步:“你立刻將人交出來,我便讓我身後之人撤了去。否則便是拆了你這周府,我也在所不辭!”

為了她拆了周府?謝司雲可知道後果?

初月心頭都有些著急了,也不顧旁邊攤販的勸阻,便上前去,想阻止這一場鬧劇。

卻聽得那姓周的冷冷一笑,乾脆認了這事兒:“便是我府中當真進了什麼人,也已經是我周家之人了。你們自個兒的人自個兒都看不好,居然還敢來我周府門前鬧?謝家三哥兒,你可別忘了,這縣中那麼多雙眼睛盯著你,你如此行事,就不怕日後壞了自己的生意?”

這一字一句,倒像是那麼回事。

可謝司雲卻並不放在心上,彷彿對任何都不在乎一般:“呵——你今日帶走了人,可不是自願跟你走的。等我殺進你府中,將人找到,那時人證物證具在,我難不成還會怕你?”

謝司雲話音一落,齊鐸也從馬背上翻身下來,站在謝司雲的身後,瞧著姓周的聲色俱厲:“你該是聽說過樂平寨的威風的!若是此刻將人交出來,尚且能饒你一命!如若還在這拖延時間,只怕你闔府眾人也擋不住我們身後這許多馬蹄!”

姓周的顯然有些害怕了,看看齊鐸,又看了看齊鐸身後馬上飛揚的曾海棋,到底是後退一步,最終卻似笑非笑地看向了謝司雲:“你怎知,進我周府她不是自願?”

好一句誅心之言!怕是任何一個男人都會受不了如此言語吧?

初月的腳步越發著急了起來,她有些害怕謝司雲被姓周的如此挑撥之後,就會當真不信自己了。

可謝司雲卻也只是冷冷一笑,甚至連思考都沒有思考一下,便即刻否了這姓周的:“天下千萬人,我要找的這人是絕不可能自願進入你的府中的!”

不知為何,聽了這話,初月的心頭就彷彿羽毛掠過了一般,癢癢的。

“哈哈哈——”

姓周的聽了這話卻是大笑出聲,驕傲地在謝司雲的跟前轉了個圈:“你瞧見了嗎?我今日為何穿成這般?因為進了我府中的那女子說,她是想光明正大地嫁給我的。她在討好我,若是你不信,大可以問問我闔府中人,是否是她自己要求今日要給我這般開心的?”

謝司雲仍舊是不信的。

可齊鐸卻上前一步,輕輕地扯了扯謝司雲的衣袖:“說不定……還真是!畢竟你們……你可得想清楚了,如果是她自願,你今日所做的一切,就是在自掘墳墓了!”

初月已然趁著旁人不注意,走到了他們後面,就聽到了齊鐸這般汙衊自己,真想上前去給他兩個大耳光!

顯然,姓周的也看出來了。

他復又上前一步,彷彿在挑釁謝司雲一般:“來啊。你若是不信,就進入府中問一問,瞧瞧我府中的人都是如何說的。一人說了不信,可我偌大一個周府,難不成人人都能亂說?”

說著,他還讓了讓,彷彿要迎接謝司雲進入府中一般:“若實在是不信,你進入府中做個客,當著眾人的面兒看著我那新妾行禮問安,看著她對我喜笑顏開,也好叫你們都死了這條心!”

殺人誅心,不過如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