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沈暮時因為高考被保送出國的事需要調取父母的人事檔案進行閱檔查證。

廖娟早已去世,她的檔案已經焚燬,但國外留學部那邊又非要出具母親人事檔案查詢有無違法犯罪記錄,所以沈東海為了這事跑遍各個職能部門找尋和廖娟有關的材料證明。

就在這個過程中,他意外發現廖娟有一份精神病鑑定書,而且更讓他為之恐懼的是,她的精神病屬於遺傳性的。

沈東海記得剛和廖娟結婚那會回岳母家的時候,他隱約有聽到過風聲,說他的老丈人是死於精神病發作跳樓身亡的。

當然,關於這件事,廖家的人肯定是閉口不提的。

還有就是廖娟死的時候,廖家人也沒有來找過自己,沈東海越想越覺得像那麼一回事,所以他大膽地假設沈暮時的病是遺傳了他的母親。

如果真的是這樣,他該怎麼辦?

想到這裡,沈東海把目光轉向了俞以安的臉上,“姑娘,我想問問暮時他真的是抑鬱症而不是其他什麼方面的精神疾病嗎?”

沈暮時生病的這段時間,前前後後都是俞以安在操心,關於這點沈東海是知曉的,所以他向她詢問這也沒錯。

“……”

沈東海的話讓俞以安有些手足無措,她纖細白皙的手指纏繞在一起,看上去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見此,沈東海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這事沒那麼簡單。

“哎,你就老實告訴我吧,我活了一把年紀遇到那麼多事,還有什麼是承受不了的。”

沈東海收回視線,他把頭垂的很低,挫敗無力就是他現在的樣子。

俞以安想著他們是父子,這父親當然是有權利知道兒子的情況。

她點點頭,慢慢開口:“沈伯伯,暮時他的抑鬱症是真的,但他還有另一方面的精神病,醫生說過,但醫學名稱我有些忘了,抱歉,不過有一句話我記得很清楚。”

“什麼話!”

沈東海驟然抬頭,目光如炬地盯著俞以安。

“醫生說……說……說這種病大多數是遺傳。”

“轟隆~”

霎時間,沈東海覺得自己的頭頂上雷奔雲譎,震的他腦子一片空白。

這人啊,怕什麼偏偏來什麼。

俞以安見沈東海這般,她便趕緊安慰道:“沈伯伯,你千萬不要擔心,醫生也說了雖然暮時遺傳了這病,但他的症狀並不嚴重,而且平時若是沒有什麼事情刺激是不會發作和正常人一樣的。”

這話真不是安慰,是事實。不然當初沈暮時的出國留學體檢是不可能透過的。

“為什麼?為什麼?”

沈東海低著頭喃喃自語,兩瓣乾澀的嘴唇不停哆嗦,反覆念著一句話。

俞以安嚇壞了,她茫然無措地坐在原地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麼。

等了很久,就在她再度想要張口的時候,沈東海自己先“醒”了過來。

他當著俞以安的面老淚縱橫,這種感情是隻有做了父親的人才能體會。

沈東海看著俞以安久久沒有移開視線,半晌,他才開口:“南蕎啊,暮時他變成現在這樣,你們……你們還能在一起嗎?”

這個問題很現實,而且是非要面對不可的那種。

當今社會好女孩本來就屈指可數,若是沈暮時是個完好無缺的正常人,這事倒也還好說,可偏巧他就他就得了這麼一個讓人難以啟齒的病,還是遺傳的。

試問這樣的情況,哪個女孩願意跟著他?沈東海想就算他有女兒,也不願意嫁給這樣的男人。

這個問題如果是俞以安自己,她可以不假思索就回答,可現在沈東海把她認成了南蕎,這就不可以亂說了。

衡情酌理之下,俞以安決定還是先向沈東海全盤托出實情,再去回答他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