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壓垮一個人並不僅僅是一根稻草,有可能是很多根。

荊縣中心醫院門口,南蕎目不轉睛地盯著醫院大門前一輛黑色別克汽車,車上的那些人不是別人,正是她所謂的家人。

開車的是她親爸,副駕上的是她後媽,後坐是他們家的保姆和一個剛出生沒幾天的孩子。

南蕎諷刺地扯出一抹冷笑,多麼其樂融融的畫面,現在這世上多了一個和她有血緣關係的人,可他們好像都沒有當她存在過。

不,其實這樣說也不準確,否則她現在就不會在這裡了。

“南蕎,想什麼呢?我讓你買的東西呢?”

突然,一箇中年女子出現在南蕎麵前,她就是南蘭桂,南蕎的小姑。

“給。”

南蕎遞給南蘭桂一個盒子,裡面裝著一對金鐲子。

這是荊縣本地的規矩,說是如果家裡添了小娃娃,做長姐的要給買一副金器,寓意就是永保平安。

所以,他們想到了南蕎,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才會想起她了。

南蘭桂開啟盒子,瞄了瞄,嫌棄說道:“哦呦,這麼小啊,你不是在大城市掙了很多錢嗎?怎麼這麼小氣,該不會都拿去倒貼男人了吧?”

聽聽,這像是一家人該說的話嗎?不管南蕎死活也就罷了,還要利用她,傷害她。

這若是以前,南蕎恐怕不會回嘴,因為小時候她其實很怕她小姑。

南蘭桂以前沒少罵南蕎,自己家不高興了就拿她出氣,在她看來反正這孩子是沒爹媽的孤兒,欺負一下又何妨。

當然,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因為老太太照顧南蕎就不能照顧南蘭桂的孩子。

所以那時候她只能花錢早早把孩子送進託兒所,為此,南蘭桂沒少把氣往南蕎身上撒。

“不要就還給我。”

南蕎一把搶過鐲子,塞進包裡,南蘭桂有些反應不過來,這死孩子剛才是在和她說話?

“你這個死丫頭和誰說話呢?怎麼,釣了野男人翅膀硬了?敢在我面前耍威風了?”

南蘭桂根本就不把南蕎放在眼裡,“鐲子拿來,如果這不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要給你弟弟保平安,誰稀罕你的臭東西。”

她說著就去搶南蕎的包。

“滾開!”

南蕎從包裡拿出那個鐲子扔在地上,多年的屈辱在這一刻化為一種無形的力量。

她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可以任由南蘭桂踐踏的南蕎了。

“你給我聽好了,這對金鐲子就當我還他的生育之恩,從此我南蕎與他再也沒有關係,以後他是他,我是我。”

一個除了生命什麼都沒有給過她的父親要來幹嘛?

南蕎瀟灑轉身離去,南蘭桂愣在原地。

半晌,她才反應過來,撿起盒子,對著南蕎離開的方向罵罵咧咧:“你這個死女孩子,沒用的賠錢貨,倒貼男人,不要臉,和你那個媽一樣,你活該得不到真愛,韓家那個男孩人家壓根就不要你,還拼命貼上去,你賤的慌是吧!就你這樣的人根本不配活在世上。”

南蘭桂口無遮攔,那時候她以為南蕎不過就是紙老虎,可誰想接下來的一幕驚的她眼珠都要掉下來了。

只見南蕎調轉回頭,扔掉手裡的包,氣勢洶洶地衝到南蘭桂面前,一把將她推向旁邊的垃圾車,然後把她的頭往臭氣熏天的垃圾上按。

“南蘭桂,你別給臉不要臉,我告訴你,以前的南蕎死了,現在活著的人早就不是從前那個可以任由你欺負的弱者了,這次給你一個警告,下次你若再敢惹我,就不是這個下場了。”

說完,南蕎撿起地上的包,頭也不回地離開。

南蘭桂其實不知道,她踩到了南蕎的雷,韓稹。

正愁一腔怒火沒地方發洩,南蘭桂就送上來了。

這世上本來最能依靠的親情在她這裡成了奢望,既然如此,他們沒把她當家人,她又何苦給他們好臉色。

南蕎這樣,是走出失戀的陰影變強了嗎?並不是,這件事她早就想去做了,而偏偏南蘭桂好死不死地提到韓稹,觸碰了引爆南蕎心裡怒火的那根弦,所以她就成了發洩物件。

南蕎上了公交車,她這次回來其實並不是送鐲子,她爸從來沒有把她當女兒,她還沒有傻到非要貼上去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