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身風塵的袁無為回到府衙時,已經是掌燈時分了。

蠟燭亮了起來,讓整個房間頓時多了幾分溫潤,僕婦送上了熱水,飯菜也已經備好,還有一壺酒。

袁無為對飲食沒有太多的講究,但勞累過後一壺小酒倒是解乏的好東西,久而久之也就養成了習慣。

一碟醬羊肉,一碟素筍,加上幾塊蒸餅,就是袁無為晚飯。

門外傳來親衛的聲音:“大人,七郎君來了。”

“哦?七郎來了?”袁無為略感驚訝,站起身來,“請他進來。”

須臾,袁無畏步入房中,“三兄還未用飯?”

“剛從臨渙回來,你也還沒有用飯吧?一起。”

袁無為隨即安排僕婦通知廚房裡再加幾個菜。

慢慢的抿了一大口酒,袁無為感覺到身上的乏勁兒漸漸消了下去,覺得今日這酒大不一般,忍不住提高聲音問道:“這酒是哪裡來沽來的?怎麼與往日的大不一樣?”

親衛在門外應道:“回大人,是新來的壽芽春,乃是壽州那邊商販售來的,據說乃是用特殊的蒸釀方法釀出,味道激烈,各地都是讚不絕口,因為產量有限,一到各地,便搶購一空,便是出再高的價錢也買不到,比起尋常燒酒價值五倍有多。”

“壽芽春?”袁無為訝然,“壽州沒聽說有什麼好酒啊?”

“三兄你有所不知,眼下這各地都缺糧,咱們蔡州早就禁止私釀了,像大梁也一樣,南陽據說也不允許私釀,整個北方有哪家敢放開釀酒?”袁無畏嘆了一口氣,“也就只有壽州了,才敢這麼闊綽,聽說是用一種特殊的蒸釀技術釀製出來的酒,勁烈如火,這壽芽春都算是調製過的,淡了不少,據說那最烈的壽州火醪,入喉如火燒,進腹人便倒,尤其是受到北方苦寒之地的喜愛,胡人更是愛不釋手,甚至有些地方一罈酒換一匹馬。”

“這般稀奇?!”袁無為都覺得無法想象,一匹馬的價值多少,哪怕是一匹駑馬那也價格不菲,而一罈酒價值幾何?根本無法相提並論,現在淮右居然搞出了這個壽州火醪。

“這壽州火醪是誰家釀出?”袁無為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沉聲問道。

“細作只知道是一家叫做壽陽春的酒坊出的貨,東家是誰卻是打聽不出來,但應該是和江烽有些瓜葛,好在這酒坊出貨的量還不算大,否則光是這酒坊就能大賺特賺。”袁無畏嘆了一口氣。

袁無為也是默然無語。

這壽州落入江烽手中之後也是越發繁盛了,當年蟻賊未能攻破壽春城,但是卻把這壽春城外肆虐不輕,但隨著淮北流民的大量湧入,一下子就讓壽州恢復了元氣,其中許多流民就是來自潁亳,一直到現在潁亳二州都無法恢復,自己這幾個月也是一直招募流民,但糧食卻又不足,也是讓人心有餘而力不足。

這壽州現在隱隱成了淮右在淮南的中心,不但是最大的糧食產地和貿易口岸,而且壽州黃更是成為胡商們的最愛,而現在又冒出來一個大受歡迎的壽州火醪酒,光是這幾樣都能為江烽提供多少助力。

還不僅止於此,從各方面反饋回來的訊息稱,壽州城現在又在擴建,北方逃亡下來的大批工匠和手藝人都湧入壽州,一個月內起碼新開張了二十家以上的作坊店鋪,這讓聽聞到這些情況的袁無為也是咂舌不已。

按照這樣下去,壽州要不了多久也許就要成為和揚州、徐州這樣的大城邑比肩的大都市了。

而這都將對江烽這廝的野心膨脹起到極大的支援作用。

不僅僅是壽州,在廬州也有相似的情況,廬州從秋收之後就開始進入了大規模的水利設施建設,按照當地的提法,是要把廬州也成為與壽州比肩的產糧基地,這也顯現出江烽在淮南不遺餘力的積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