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騁嘆了口氣,抱著我徐徐向畢月烏行宮的方向走去,“只有歷了天劫,方可列入仙班,歷不過的,損壽折命的也不在少數。你平日修行就愛偷懶,你倒是說說,昇仙渡劫這回事,你有什麼打算?”

我蔫了。

縮在男人懷裡不敢多話。

天劫什麼的,真的聽上去好嚇人。

男人步伐極穩,隆隆的聲音透過結實的胸膛傳來,“就算勉強歷了天劫,飛昇的時候還有三道天雷要受,你本來是草木,怕得就是雷火一類的東西,你告訴我,這三道天雷你要怎麼躲?”

我縮得更小了,“.....對不起..”

男人嘆氣,“做神仙規矩多,你連拜禮都要跟紫滁學三五日。你那麼愛玩愛鬧,到頭來卻要被那些規矩據著,這樣沒封沒差,自由自在的日子你是過的太舒坦了麼?你在母后面前出什麼風頭?逞什麼能耐?”

“對……對不起……”我小聲道歉,微不可聞。

光想著不招天后娘娘討厭,想起問題來還是不如玄騁周全,我果然是個笨蛋。

早知道當神仙不是什麼便宜差事,當初就應該哭著回稟天后她老人家說不要的,這倒好,被封了個不大不小的降露仙子,飛昇卻要冒著丟掉狗命的危險……

還紅顏禍水,黑臉燒碳罷……

越想就越暗淡,我揉揉眼睛,儘量不讓玄騁發現我在抹眼淚。

抹眼淚的手腕被男人捏住,我趕緊用另一隻手遮住眼睛。

“那麼疼?”玄騁沉默了好一會兒問道。

“不疼。”我咬著牙,甕聲甕氣的回答。

我被放在迴廊一側的烏木躺椅上,太子殿下紆尊降貴半蹲下來,對著我膝蓋處滲出的一片血紅色皺眉。

我來不及阻止,他已經拈了個決,淡藍色的光線從男人修長的指尖冒出,隔著衣服打在我受傷的膝蓋處,有點麻又有點冷。

我沒再躲,低頭看著男人委屈道,“現在讓娘娘收回成命,是不是找死。”

玄騁哼了一聲,沒講話。

大概就是肯定的意思了。

我於是更加委屈,“誰說我舒坦日子過夠了,還不是因為周圍人話講得難聽。什麼一顆樹妖也配在九重天之上招搖過市,什麼妖道本就位於三道之下,什麼修煉眾生之中,花草樹木之流最為卑微下賤……”

男人手上的動作頓了一頓,“你就這麼在意別人說什麼?”

“誰說的,”我立刻反駁,“她們嘴愛碎成什麼樣子,我完全不會在意。她們看不起我,我還看不起她們呢……只是,只是殿下你貴為九重天太子,身份高貴。我在這天庭之上,連個像樣的立足之地都沒有,我其實...我...我只是想離你...”

“離我什麼?”男人追問,表情莫測。

我只是想離你再近一些啊……

起碼被跟九重天太子殿下一同提到的時候,不會總被人以“那個妖精”一類的鄙夷語調提起。

“那個對太子殿下死纏爛打的降露上仙”什麼的...好像就稍微好聽一點...

【冷靜的畫外音:。。。。。。】

可是這種矯情的話又怎麼說的出口,我將臉扭到一邊,小聲道,“總之,就算會惹天后娘娘嫌惡,我也要試試讓她收回成命。等我們從凡間回來的時候,我就親自去求她。”

“你要找什麼藉口?”男人這樣平靜的追問道。

“身體抱恙,智力缺陷,情商匱乏,什麼藉口管用就用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