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福琪先是誇了對方一番,才笑著問道:“宋某家中世代行商,若壯士不嫌棄的話——”

只是他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大漢抬手打斷。

“宋公子好意,在下心領了,只是在下非清白百姓出身,自覺不配。”

宋福琪連忙搖頭。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壯士既有悔改之心,又何必妄自菲薄?”

正是如此,他才覺得這位大哥十分可貴。

且經歷瞭如此變故之人,心志多半較常人來得堅定,亦是輕易不會背主之人。

祖父常說,忠心難得。

所以,不管他是否看走了眼,此次於他而言,也算是一個歷練——人總有敢於經歷,才能早日長大成人。

這也是父親在信中常常叮囑的。

畢竟他呆在京城,肩上擔著的可不止是將表妹拐回家這個重任,另還需增長見識,學些如何接人待物的本領與經驗。

宋福琪心態頗好,因此態度也就顯得極為誠摯。

大漢卻仍是搖頭。

“能得公子賞識,在下倍覺榮幸。”

他面色一絲不苟,語氣亦是斬釘截鐵:“但當初在牢內反省,我已然發過誓,還曾給自己立下了兩條規矩——其一,是定不會再做傷天害理之事。”

宋福琪下意識地問道:“那另一條呢?”

“第二條便是,永不為奴。”

宋福琪聽罷,愕然半晌,最終也只能嘆息了一聲。

“既是如此,宋某也不好執意勉強壯士。”

說罷,又道:“但今日之事,還是多謝壯士出手相助。若壯士日後有用得著宋某的地方,只管開口。”

畢竟這年頭如此有骨氣的人可不多了,他是真心欣賞。

大漢見宋福琪起身,又看了一眼桌子上幾乎沒怎麼剩下的豐盛飯菜,眼中閃過一絲掙扎。

片刻後,見宋福琪拱手告辭,他終究沒忍住,道:“我確是立下過永不為奴的誓言,只是,這後頭還有一句話我沒說完——”

“哦?”宋福琪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只聽大漢說道:“永不為奴——除非包吃包住……”

宋福琪張了張嘴巴:“……”

竟……還有這般起誓的嗎?

這一刻,他無比深刻地感受到了語言的峰迴路轉與精妙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