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就死,但倘若你自戕,朕便叫人剝去你的衣裳懸掛在菜市口受萬民唾棄。你也可以不死,只要奔出了紫禁城,你就能乞討為生,另謀出路,總之何去何從,你自己選。”

稍微想了一想,弘曆又想出了一種可能:“對了,倘若你情願領受杖刑,任由內侍監將你活活打死也未嘗不可,只不過朕會讓人拔去你的衣褲,專打臀部、大腿,只要你不怕羞辱,沒有什麼不可以的。”

芷瀾以為,自己的命已經不能再壞了。卻不想,原來還可以如此。“皇上,您怎麼可以如此薄情?”

“朕薄情?”弘曆反問了一句:“早在蕭風對朕起了異心之時,他就偷偷去見過你。當時,朕就可以將你碎屍萬段,卻念在往日的情分上饒恕了你。佯裝不覺,由著你繼續好模好樣的做你的夫人。可惜,你是個心腸壞到極點的女人,你不但不知道感恩,還要拖著富察氏一族陪你下黃泉。你當朕真的瞎了眼麼?”

“皇上。”芷瀾淚落如雨:“奴婢再不濟,對您總是一片真心吧?您難道連這些都不顧念了麼?”

弘曆冷冷一笑,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朕若不是顧念這情分,何苦不讓人將你打死作為了斷呢?皇后饒你一命在先,朕饒你一命在後。一前一後,你總該滿足了吧?”

“奴婢只是見過那人一回,他告訴奴婢,說今日可以成事。叫奴婢把該說的都對皇上說清楚了。”芷瀾邊哭邊揉著眼睛,卻怎麼也擦不幹臉上的淚。“其餘的,奴婢真的一點也不知情了。皇上,求求你,饒了奴婢吧?求求您念在奴婢對您一片真心,就讓奴婢留在您身邊吧?哪怕,哪怕是替您研磨,或者到下院做些粗活,芷瀾不願意離開皇上,芷瀾不願意啊。”

“李玉,你耳朵聾了是不是,朕說了什麼你聽不見是不是?”弘曆大吼一聲,已經是氣急敗壞。“佛口蛇心,你仗著朕顧念舊情,一而再再而三的作亂,當朕眼睛瞎了麼?有你的好,芷瀾,你記著朕的話,有你的好!”

眼見著自己道出了知道的一切,仍舊麼有挽回皇上的心,芷瀾也是絕望到底了。“皇上,您好狠心啊。您怎麼能如此狠心?不錯,奴婢是做了很多壞事,可沒有一件事不是為了皇上。皇上以為奴婢是佛口蛇心麼?那您自己呢?”

看了一眼傅恆,再看皇上一眼,芷瀾哈哈大笑:“皇上,你有什麼資格讓傅恆跪在您面前懺悔,他對我再狠,也沒有不講倫理綱常。畢竟我是您厭棄了的罪婢,而他一直以禮相待,沒有半分的輕踐。可您呢,您是怎麼對他的?”

弘曆的臉微微變色,只可惜李玉跑的太遠,並沒有聽見他那震心的吼聲。“閉嘴。”

“閉嘴?”芷瀾緩緩的站起身子,也不掉淚,也不軟弱,更不抱希望了。“奴婢早晚會閉嘴,到時候想說也是不行了,倒不如說個痛快。皇上您竊玉偷香,竟然與傅恆的嫡福晉葉赫那拉氏行苟且之事,你玷汙了愛新覺羅與葉赫那拉氏,對,還有富察氏三族的清譽,你當奴婢不知道麼?”

“李玉。”弘曆叱責:“再不將人拖下去,朕先砍了你。”

“奴才在。”李玉慌里慌張的推門而入,驚慌失措的喚了內侍監進來:“還不快把這賤婢拖下去,亂棍趕出京城。”

幸虧門外有內侍監守著,又是李玉的心腹,他才不至於不知道皇上方才的旨意。“動作麻利些。快……”

“皇上,你這樣做,可曾對得起皇后,可曾對得起傅恆,你就不覺得難為情麼?哈哈哈……”芷瀾瘋魔一般的猖狂大笑,卻被一個伶俐的小太監用軟布塞住了口。

傅恆只覺得眼前漆黑一團,他簡直不敢相信,原來那信箋上寫的事情,都是真的。原來……原來妙芸真的與皇上有私情……

“皇上。”傅恆站起來才覺得雙膝以下完全沒有知覺,稍微動一動都覺得身子不穩。“若是您沒有別的吩咐,奴才告退了。”旋身要走,傅恆又停下了腳步:“不管您信也好,不信也罷,長姐她真的不知道整件事,一切的過失都是奴才一個人做下的。皇上,念在長姐與您這些年夫妻情深,七阿哥又不滿週歲,您就別怪她了行麼!”

“朕……”弘曆很想解釋他與妙芸的事情,卻力不從心。“朕不會怪罪皇后的,你放心。朕只是想借這件事,引出那個為禍的人,所以才刻意冷待皇后,做一做戲。”

“多謝皇上。”傅恆終於還是沒有問出口,他知道,皇上不解釋,就是最好的解釋了。